竹青手上拿着干净的衣服回来,看见邵子牧连忙上来行礼,“殿下。”
邵子牧把手里的红糖水递给竹青,“你给她拿进去。”
“是……”竹青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过来,推门进了去。
药叶儿坐在木桶里,忍着痛把身上清洗了一遍。这几日在北漠飞沙走石,身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沙子,这一洗恨不得洗下来一层沙。
竹青进来,把干净的衣服递给药叶儿,等药叶儿穿好衣服,才把红糖水端了过来,“殿下送来的。”
药叶儿接过来二话不说就倒进了嘴里,走向软塌,病歪歪的坐了上去,靠在软枕上。
邵子牧在外面看见竹青出来了,才进了寝殿。进殿抬眼,他便是微微一愣,眼底尽是心疼。
他甚少看见这样的药叶儿——她坐在软塌之上,斜斜靠着软枕,眼睛紧闭,秀眉微皱。脸庞边,几缕微湿的发丝垂下,不知道是她长了一岁,身子与脸都长开了的缘故,还是因为今日操劳,面无血色苍白如雪,那本来微胖的脸看起来越发的小了几圈。
她抱着腿,蜷缩在那里,显得衣服特别的宽大。背后晨光透过窗纱,笼罩在她的周身,遗世而独立,仿佛时间都在她身上凝固。
“还难受吗?”邵子牧走过去,坐在床榻上,捡起她微湿的长发,不一会她的长发居然开始缓缓的冒着白色气体。
药叶儿把头埋在膝盖里,闷闷的说道,“不用管它,一会就干了。”
“不难受吗?”邵子牧把药叶儿头发放下。
药叶儿不回答。
这样瘦弱的药叶儿、这样温顺的药叶儿、这样静默的药叶儿,他好似一次看见。
是不是在她火毒毒发的那些日子里,她也是这样蜷缩着身子,躲在某个角落独自忍受痛苦?
“叶儿……”邵子牧想说什么,药叶儿冷声打断,“你能不管我吗?”
邵子牧静静的看着药叶儿,不再出声。
许久,药叶儿才缓缓回道,“一个人时候可以很坚强,再痛都能忍……但是,身边如果有一个人,就会很软弱,会想哭……可是,哭又不会让身上不疼。”
邵子牧皱着眉,看着这样的药叶儿,就好像看见了自己。
好像在十几年前的某个夜里,他也是这样静坐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就这样蜷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腿,静默无声的流着眼泪。
他仔细回忆起来,与她认识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眼泪他好像还真的没有见过几回。
她是不会哭泣,还是眼泪早就已经流完了呢?
邵子牧皱眉,心中不忍,伸手想要揽过她,让她依靠。可是手还未到她面前,她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邵子牧,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如此对我?”
这一声质问,让他的心没由的抽了一下,生疼。
邵子牧声音沙哑,“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接受我,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强迫你接受我,你也要不要强迫我放弃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