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厚的话威胁意味明显,许靖吓得冷汗涔涔,他不敢再在刘厚面前称呼吴苋为太后,一时心急,竟然说了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其实你们也不一定要等她下决心,难道你们就无法使得动宫里的人吗?他们母子三人都是妇孺,手无抓鸡之力,能成什么事?事情不都靠宫人和守卫执行的吗?”
听到刘厚暗示意味浓厚的话,许靖冷汗直冒,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想让自己用强?
“这……这,陛……陛下。”许靖紧张得都有点结巴了,皇帝的话虽然说得没错,但是自己如果这样做了,好处皇帝得了,历史的恶名就由自己担了。
虽然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虽然说作为一个好臣子,应该勇于为皇帝背黑锅,可是,许靖却并不是一个觉悟那么高的好臣子。何况他一向以名士自居,实在是不想背这种历史黑锅。
“嗯?”刘厚露出一个威严的表情,逼视着许靖。许靖一咬牙,
“陛下,宫中守卫一向为吴懿亲自把持,他们只忠于吴氏兄妹,外人实在无从插手。其实事情并非没有转圜余地,依老夫看来,吴,吴夫人之所以不肯降,乃是因为担心自己和两位皇子的生命安危问题,假如,假如……”
说到后面,许靖都说不下去了,在他看来,这位少年皇帝饶过那母子三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己这样说很有可能会触怒龙颜。
“嗯?假如,假如什么?你想说假如让朕赦免他们死罪是吗?”刘厚愤然道。其实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久,他早就不愤怒了。
刚听说刘理在成都登基为帝那时,他的确很愤怒。但是过了那么长时间,他的情绪早就调整过来,尤其是随着战事节节胜利,他将属于自己的皇位与江山一点一点拿了回来,他心中的怨恨早就随风飘走了。
“这,这,陛下,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许靖硬着头皮道,他一直看着刘厚的表情,这个时候见到刘厚脸色又阴沉了几份,马上补充道:“这可以是个暂时性的做法,陛下不妨先答应放他们一马,等事情过后,陛下还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厚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许靖竟然打着这样的鬼点子。他竟然要自己先假装答应母子三人的要求,等事情平息后,再来个过河拆桥,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或者说对母子三人秋后算账。
难道这就是读书人的智慧?难道这就是饱读圣贤书的儒家弟子应有的道德修养?怪不得有人说,儒家培养出来的人多为伪君子。刘厚在心里深深地鄙视了许靖一顿。
鄙视过后,刘厚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个好办法,如果是对其他人,刘厚或许就同意用这个计策了,可是刘理刘永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吴太后是自己的小娘,辈分摆在那里,他还真做不出绝情的事来。
再说了,自己如果这样做了,必然会给世人唾骂,也会在历史上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毕竟现在自己做皇帝了,行事不能再那么随意了,要顾忌的东西很多,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做事情还需注意影响。
“哼,难道你认为朕是那种言而无信的阴险小人吗?你身为读书人,竟然出这种馊主意,难道你想陷朕于不义吗?”刘厚怒道。
“小人不敢,小人罪该万死。”许靖被刘厚一吓,又跪了下来磕头。
“哼,起来吧,朕之胸怀广如大海。朕行事光明磊落,不屑做那两面三刀的事。”刘厚挥了挥衣袖,让许靖起来说话。
“谢陛下。”许靖谢恩之后站了起来。
刘厚继续道:“你回去跟那母子三人说,他们虽不仁,朕却不会不义。这一次朕就饶他们一命,以后如敢再有别样的心思,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绝不会再轻饶他们。朕现在就封刘理为西卷县候,刘永为卢容县候。
让他们两兄弟和吴太后一起住在日南郡吧,也省得他们母子分离。许靖,你可愿意去日南郡做个郡守?”
西卷县和卢容县都是日南郡下辖的县。而日南郡则是交州下面的一个郡,其区域在今越#南中部地区,治所在西卷县(今越#南广治省东河市)。
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设郡,辖地包括越南横山以南到平定省以北这一带地区,现今的顺化、岘港等地都在日南郡的范围内。东汉后期,日南郡南部兴起了林邑国(占婆国),不断对郡境侵犯蚕食。
也就是说,刘厚将母子三人发配到汉朝疆域的最南端,比传统的发配地岭南更南。而且,这个地方有个叫林邑国的蛮夷番邦在虎视眈眈。
让许靖到日南当太守,一来也是流放他惩罚他(当然已经算他有立功表现轻判了),二来就是让他就近照顾这母子三人。更深一层意思就是,有这样的一个熟人在那里做郡守照应着,也可以安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