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我愿意!”
“我也愿意!”
……
月谣微微地笑了,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逡巡一圈,最后十分温和地说:“诸位的心意,我明白了。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少不得大家的!我们一起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效忠陛下,扶持帝畿中兴!”
所有人精神振奋地应和着,仿佛光明的未来就在触手可及处。
月谣离开之前单独找了棠摩云。
“跟弟兄们打声招呼,即谷山的事一个字也不可以透露出去。”
月谣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异常严肃,棠摩云点点头:“嗯!小人知道了!其实此前,张将军就提点过小人,兄弟都知道,不会乱说的。”
“张将军?”月谣看了他一眼,“张复希?”
“是。”
月谣若有所思地移开了目光,半晌道:“时候不早了,你和弟兄们先去休息,明日一早集训,我会早些来的。”
“是。”
棠摩云主动让开一条路,目送月谣离去,夕阳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阴影,就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月谣只身回到小司马府,远远地就看见兰茵站在门口,不断地张望着,看见她回来,快步跑上来,“你终于回来了,快跟我来!”
月谣只来得及将马缰绳丢给守卫,就被她拉走了。
“你们今天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拉人?”
兰茵瞥了她一眼,“你刚走没多久,高丰就送了一个人过来。是个男的,说是你的故人。”月谣笑了一下:“我的故人?”然而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原本被兰茵拉住的手猛地反手拉住兰茵,“是不是一个脸上有伤的人?!”
“是吧……我看他半副面具遮着脸。”
月谣在原地驻了一会儿,突然甩开了兰茵,大步向前走去。然而临到了大堂前,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兰茵追上来,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就好像一个近乡情怯的士子。
“你……你先离开一下。”
兰茵看着她失态的模样,点了点头,还没转身,又听月谣说,“把这儿所有人都清理干净。”
“好。”
直到周围都安静了,四方天地之间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月谣才缓缓地抬起脚步。此时的天已经开始暗了,夜风有些沁凉,吹得院子里的黄杨树叶簌簌作响。
他就坐在大堂里,一动也不动,看上去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手边有侍女上的茶,早就冷掉了,但连茶盖都没有被打开。
月谣很轻地走进去,却没有走到他身边,而是将一盏盏烛灯全部点亮了。点灯的时候,指尖不可自遏地颤抖着,然而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平稳。
“我们终于再见面了。”
回应她的是身后一片沉寂。
“我请求天子帮我找你,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最后还是找到你了。我真的……很高兴。”
大堂里的烛灯被一盏盏点亮,光明就像流水一样慢慢占满了整个房间。月谣回过头去,息微仍旧在那里,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微微低着头,显得卑微。
她心头一痛。
这哪里还是当年的息微,藏书阁里的日子枯燥苍白,全是息微与她一起度过,曾经最熟悉的那个人,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便面具遮面,也挡不住那可怕的伤疤。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定定地看着他。
息微终于有了一些反应——脖子一缩,往后躲去。那动作很小,却被月谣敏锐地捕捉到。她蹲下去,抬头望着他……息微原本躲闪的眼睛慢慢地落在了她身上,却苍白空洞。
“息微,我在这里。”
“我从戎了,你知道吗?陛下很赏识我,他赐了我姓,还给我这么大的府邸。”
短短的一句话,息微的眼睛终于开始有了星点光彩,月谣低低地说:“息微,我不喊你师兄,是因为我们已经离开了逍遥门,和它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在帝畿,不会再有人追着杀我们。”
长久的沉寂就像无形的双手一样扼住了月谣的嗓子,息微的沉默让她如鲠在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息微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造成他现在这个样子,却是自己。
这份内疚,是即便给他无限荣光的生活,也无法弥补的。
“……”息微伸出手去,却在还没触及月谣面庞的时候就被她抓住,紧接着她抓着他的手牢牢按在自己的脸上,“你怨我吗?”
息微缓缓地笑了,面部无法用面甲遮住的伤疤丑陋地撑开来。
“我永远都不会怨你的。”
月谣再也无法抑制冲动地将他抱在怀里,就像一个母亲抱住受伤的孩子一样。息微张了张口,声音低得好像幻觉:“只要能救你,我什么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