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为什么要厌弃我到这个地步……?!
兰茵掐着时间端着药进来,见她醒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你发烧了,来!喝药。”
月谣撑着身体坐起来,见软枕垫在背后,接过黑漆漆的药大口大口喝起来。
“我已经派人去告假了,你放心吧。”
月谣嗯了一声将空了的药碗递给她,抹了抹嘴唇,兰茵却拦住她,从托盘上取来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她的嘴。
“昨天太冷了,你怎么也不加床被子,连炭也不烧。”
月谣淡淡地道:“忘了。”
“陛下让你就在府里休养,三天后即刻启程去逍遥门。这些天就不必再到处走了,身体要紧,接下来毕竟还有一场恶战。”
月谣嗯了一声,情绪恹恹的,兰茵以为是她病了的缘故,正要离开,却见月谣忽然抬头看着自己,“你脸上的疤……好像淡了一些。”
她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抚上自己的脸颊,“是吗?”
“我听说白虎街贵人坊有个大夫,非常擅长医治伤疤,不如请来看看?”
兰茵笑了一下,“何必这么麻烦,在就在着了。”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貌,可偏偏她并不在意,甚至似乎更希望有这条疤在。
月谣沉默地看着她那条疤,若是没有它,她也合该是一个秀气灵动、宜室宜家的女子。
姬桓回到驿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照春打着哈欠去打热水,却见他一身积雪地从外面颓然走进来,瞌睡虫立刻就惊跑了。
“师兄?!”他小跑过去,发现向来严谨沉肃的姬桓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疲惫不堪,“师兄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姬桓摇了摇头,推开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照春还想多问两句,然而看到他颓然垂下去的肩膀,硬生生把话都憋在了心里。姬桓这一睡便是大半日,下午时分,积雪融化了大半,天气异常寒冷,驿馆外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一身华服气质冰冷。
“您是?”照春看着这个张口就说要找姬桓的男子,眉头微微蹙起来。眼前这个人给他非常怪异的感觉,一身男装,眉目清冷,五官却非常柔和,像个女子……女子?
“文薇师姐!?”他骇然脱口而出,即刻被文薇一个眼神煞住了。
“去把姬桓给我叫来。”
她现在今非昔比,已经不是逍遥门南冥宗的弟子了,而是天子妃。照春不敢怠慢,一溜烟就去找姬桓了。
姬桓虽然睡了大半日,眼底的疲惫更加深了。
那个念头一旦开启,就像洪水开闸一样,再也无法关上了……
“文薇?”他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意识才慢慢清明起来,照春饶是再笨,也发觉了姬桓的异常,“师兄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我帮你去挡了?”
“不必。”他掀开被子起身,照春这才发现他是和衣而睡的。
文薇是乔装而来的,因此选的地方非常低调,只是一个四处透着风的小茶寮,她出手阔绰,卖茶的收了钱,立刻就不向别人营业了。
“姬桓,当初我向你问月儿的事,你是怎么说的?”
茶寮里飘着低劣茶的味道,姬桓低声地说:“你想说什么?”
文薇道:“月儿是我亲手带进逍遥门的,我知道她一直都仰慕你,虽然她在春秋总是受到姜青云的欺负,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当初阳污山的考试,她被姜青云推下高崖,拼着一口气跑回来,差点儿就死了。可她仍旧选择春秋宗;你故意增设文试,想逼她知难而退,我让她来我的南冥宗,她还是执意选择你……姬桓,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月儿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欠你!”
姬桓的心猝然剧痛起来,疼痛好像搀了盐的刺,绵绵地渗入四肢百骸。
“月儿过去固然做错许多事,可她吃了很多苦。这都够了!”她深深吸一口气,眼框隐隐发热,“我知道她其实只是想平平稳稳地活下去,可没有一处地方能容纳她这个心愿。她想要的一切都要她拿命去搏,别人只看得到她站在无极宫里的风光,谁会在意背后的伤痛呢?”
姬桓想到了昨天晚上看到的无数伤痕,还有那截断过的小指,五指无意识地收拢。
“她曾内息耗尽,至今内伤未愈,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她的,只希望你能看在往日同门的情分上,多护着她。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你听好,我一定倾尽毕生的力量,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