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了几眼,“……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虽然危险重重,可如果没有那些,月儿也不会有今天。民间传言月儿是天子的红颜知己,那都是无稽之谈,你不必往心里去。我看得出来,月儿心里是有你的。”
姬桓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是无比苦涩的。
“我知道。”
虽然回来以后,她冷面冷情,可深留在潜意识里的爱意是消磨不掉的。多少个更漏深深的夜晚里,她在噩梦中无法清醒,下意识喊得、去牢牢抓住的人,不正是自己么。然而可悲的是,月谣对他除了深深的爱意,还有不可磨灭的恨意。
他沉浸在懊悔中不可自拔,长时间的沉默后,面色突然一变一变,问:“月儿曾经内息尽失,是因为这场叛乱吗?”
燕离一愣,眉头皱了起来,“内息尽失……难道是……”他迟疑地说道,“月儿确实受过一次重伤,那是在决战前夕,她带了两万多人绕道即谷山,却遭遇了埋伏,只留存一百一十八人,拼死才回到王师,当时军医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宣告后事,是陛下拿了宫廷秘药才救回来的。真要算的话,那只能是那一次。怎么,她还没有好吗?”
姬桓在听到那句宣告后事的时候,整个人好像被谁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血液都凝固起来,整个人沉浸在后怕中,即便月谣现在好好地就睡在楼上,也不能阻止这种没来由的恐慌。
当她被叛军包围生死一线的
时候,他在干什么?是坐在逍遥宫接受弟子们的仰望,还是在飞絮之下谋划逍遥门的未来。当时的他满心牵挂逍遥门,却不知道在千里之外,月谣提剑浴血,挣扎在生死一线之间,差一点儿无声无息地死去……
燕离看到他面色过于难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无声递过去。
姬桓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喝,滚烫的茶杯紧紧握在手心里,他却浑然不觉得疼。燕离干咳一声,道:“月儿她……心性坚定,不会因为这些事自怜自艾,你也不用太过难过。你看她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不是的……”姬桓说的很轻,好像窗外微风下无力摇摆的草木,燕离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没有再开口……
明月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刚合上一转头,却见月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她啊了一声,下意识拍了拍胸口,半是嗔怪地说:“原来你没睡啊!”说罢走过去坐在床边,然而目光在接触到月谣的眼睛时,慢慢地僵住了。
月谣坐起来,面色有些凝重,她直直地看进明月的眼睛,目光像是一面镜子,让明月心生心虚。
“燕离是我大哥,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如果不爱他、不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离开他。”
明月瞳孔微微地放大,与年龄不符的稚嫩脸上写满了彷徨。
月谣问她:“你和殷慕凌,到底怎么回事?”
明月眼睛里浮现气苦,别扭地别开眼,“做什么提他?!我要他向我父母提亲,可他总是推三阻四。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那你对我大哥呢?你心里还有殷慕凌吧,为什么要和我大哥在一起?”
“他……”明月说不出话来,月谣又道,“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我大哥。”
明月没有说话。
“大哥的出身不高,这一点你知道,可恰恰是因为他出身不高,所以他更懂得珍惜——因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得来的。他之所以会对你那么好,就是因为爱你,这与家世、样貌无关。”
明月垂下头去,看上去有些愧疚之色,半晌,她才说:“我心里很乱,月儿,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月谣握住她的手,轻轻笑了一下……
门外响起脚步声,非常轻,好像是被特意压住了,明月向外看了一眼,正要说话,忽然手被月谣捏了一下,她回头,只见月谣迅速躺了下去,淡淡地说,“就说我睡了。”
话刚说完,门便被推开了,姬桓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师……”
姬桓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明月蓦地闭嘴,回头看一眼月谣,走到姬桓面前,轻声说,“师兄,我先出去了。”
姬桓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来,微微俯身拨开月谣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完全不像记忆中那般冷酷无情。她悄掩门扉,最后一幕落入眼中的是姬桓俯身在月谣唇边落下一个吻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