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师大营纪律严明,方圆百里飞鸟几乎绝迹,营地内的将士们安静而有序地穿梭,看见月谣和张复希时,纷纷驻足一礼。
张复希带着月谣到了校练场,现在正是每日操练训练的时候,谢玉和郑渊豪就在那里。
整个校练场上充斥着汗水的味道,在并不算温暖的早春里,士兵们纷纷脱了上衣,赤膊上阵,打得不可开交。不过只是看起来斗得凶猛,每次都是点到即止。
张复希指着不远处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道,“就是他们。”
月谣看去,两个人身高相似,体格都十分健壮,其中一人满是络腮胡子,出手像熊一样又狠又重;而另一人眉目清秀,在对方的攻击中且战且退,游刃有余。
张复希道:“那个皮肤黑一些、满脸胡子的就是谢玉。他来自北方,天生气力很大,就是看起来有些憨笨,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行军作战方面,非常擅长突袭;另外一个就是郑渊豪,心思沉稳,做事细致,且熟读兵法,作战时也十分有经验。”
月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两人比完一场,各自擦擦汗,原本斗狠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像一对亲兄弟一样勾肩搭背地坐到一旁喝水。
张复希道:“要不要把他们叫过来?”
月谣抬手打断他,她低头看了一眼碎石铺成的地面,一弯身就捡起数枚小石子。一道疾风掠过,那些小石子就好像离线的箭一样冲着谢、郑二人袭去。
郑渊豪打开水壶就要仰天喝水,猛地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推了一把谢玉,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外衫当空一兜,将
数枚石子尽数兜入衣服中,化解了偷袭。
他嚯地站起来,厉喝:“什么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谢玉正喝水,被人当脖子往地上一掼,呛了水,咳得惊天动地,两行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其他正在训练或休息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张复希和一个女子站在百步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们。
“张大人……?”郑渊豪眉头一皱,“云大人?!”
他虽然没有见过月谣,但也能猜出站在张复希身边的女子是谁。
谢玉还在咳。
他一脚踹过去,拖着他熊一样壮的身子快步过去。
“末将郑渊豪……”
谢玉颤抖着肩膀勉强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末将谢……玉……咳咳……”
二人异口同声地:“见过二位大人。”
月谣看着他俩,慢慢地道:“抬头。”
两人抬起头,眼睛望着地面,整个人站得笔直。
头顶的阳光很温暖,吹来的风都是那种能将人骨头都润苏的舒服,他们却一身身地出汗。
“果然都是大将风范。”她感慨着,忽然问,“都娶妻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大人,不曾!”
“你们看起来也都不小了,怎么说也得娶一房妻室,延续香火啊。”
谢玉脸上一热,不过他脸黑,面色上看不出什么。郑渊豪道:“先有国而后有家,国不安何以安家!”
月谣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颇有兴趣地道:“饱读诗书?”
“不敢当,末将只是读过几本兵书。”
“那我问你,如果以寡胜多?”
张复希看了一眼郑渊豪,谢玉也偷偷拿眼角瞥了一眼他。
诡异的沉默气氛在四人只见弥漫,不远处校练场上的士兵们再次纠缠在一起互相切磋,没有人再注意他们这里。
“兵、在精,不在多。敌众我寡,应避免正面交锋。可趁夜作战,使敌人无法摸清我方实力;可利用地利险隘,使敌人进退维谷;可进退迅速,使敌人难以知我方动向,可斩断后路、撤去军备,使我方士卒抱必死之决心;可虚张声势、假托鬼神、避实击虚、间谍与斥候齐出……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但是无论何种,都要根据当前形势来定夺——这便是以寡胜多之简略要策。”
谢玉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些他都会,但是他没有读过书、嘴笨,是难以说得这么有条理的。
月谣拊掌笑起来,发间的红宝石蛇头金簪熠熠生辉。
“很好。”她又看向谢玉,“张大人说你擅长奇袭,不知谢大人可否说说奇袭之策?”
谢玉一怔,满脸胡子颤了几下,望了望郑渊豪,最后憨憨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笑着道:“云大人,末将没读过书,说不成花一样好听的东西来。不过小人就一个方法,就是专打敌人没防备的地方,狠狠地打!”
郑渊豪低咳了一声,谢玉没知没觉地问道:“你冷啊?”郑渊豪的头垂得更低了,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月谣低头掩了一下嘴,道:“很不错!越是有用的东西,其实越简单,就好像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谢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