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蒲猎猎掠过小池塘,藕花渐渐地晃动,一碧千许,淡色花香萦绕在池湖上,随着轻风拂动,慢慢地弥散开来。
七月流火,天气要转凉了。
月谣搬了一把藤椅,恣意地躺在上面小憩,绸缎般的长发铺散开来,仿佛一朵蛰伏在阴间炼狱即将盛开的曼陀花……会友亭檐角的铃铛发出清脆如珠的声响,却似乎有催眠的魔力,令人昏沉欲睡。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与微风几乎融为一体。
那人刚进入亭子,月谣便睁开了眼。
“一切妥当了。”兰茵一脸地风尘仆仆,一路疾行的她满脸通红,热得要命,刚好桌子上放了两个杯子,一杯满是凉茶,一杯空杯,底下压着一封书信。她将凉茶一饮而尽,眼角看到信尾的落款,是姬桓的来信。
月谣坐了起来,望着她满是汗的模样,拉住她坐下来,“可有叫人发现?”
兰茵压低声音道:“我都是夜晚赶路白日休息,不曾进入城镇落脚,应该不会叫人察觉。”
月谣拨开她因汗水沾湿在额头的发梢,“那便好,辛苦你了。”兰茵笑着,“我不累,你呢?这段时间,胎象可还稳?”
“嗯。”月谣嘴角无意识地露出一抹微笑,“一切都好。”
而后是一阵沉默。
兰茵压低了声音:“此举危机重重,风险过大。其实……”她想说其实你可以先舍弃这个孩子,等时机成熟再怀也可以。然而转念一想,只要为人母亲,又怎么会有人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呢?
月谣心知她的意思,轻抚平扁的小腹,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拼尽我全部的力量,我也一定会保住他。”
不出一个月,殷天华率领残部杀害北方矿场的狱卒再度谋反,一路往西南长途跋涉,穿过大乐城边缘的沙漠后,犹如一把利剑猝不及防地攻破了幽都城好几个城镇。原本只有几百号人的行伍,或征召或收编,很快扩充为五万人马,势如破竹地直往幽都城主城而去。
消息传入帝畿时,朝野震惊。
“将死之人,竟还能兴风作浪。”
“乱臣贼子,应当立即诛杀!”
无极宫中,臣子们议论纷纷,和曦望着底下私语不断,目光在一众武将中掠过,正要开口,忽然见月谣出列。
“陛下,臣请命领兵征伐殷天华,收缴失地,诛杀逆贼!”
和曦道:“云卿近日旧伤复发,还是算了吧,不如……”
月谣抢着说:“陛下!臣的身体无恙!更何况当年殷天华作乱,臣也在征讨逆贼之列,幽都城的地形、气候以及殷天华的领兵方式,臣最熟悉!望陛下允准,臣愿意为陛下、为大虞赴汤蹈火!”
和曦原本属意让张复希去,可月谣这样一说,便犹豫了。
“陛下!云大人深谙兵法,善用奇谋,若用云大人平叛,相信很快就可以将叛军诛灭。”
周钧父是
原本驻守双身城的城伯,回来以后便在夏官府做了个小司马,天天靠着阿谀奉承,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月谣的心腹。
和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紧接着几个夏官府的人也出列,好像约好了一样,异口同声说:“臣愿意随云大人出征幽都城,为陛下解忧!”
最终和曦没有立刻同意让月谣领兵,但也没有露出要让别人去的意思。退朝之后,他一个人坐在清思殿里,累高的奏折一封也没有看,思考着究竟派谁去。
其实最合适的人选当然还是月谣,她本身就是借着平定幽都、多首城的叛乱而迅速在帝畿立足的女将,若是不让她去,反而还会引起他人的猜忌,朝中官员跟红顶白,大家都会以为她已经不得圣心而处处刁难她。
但他终究不忍心。
让一个刚刚滑胎的女子上阵杀敌,他无法说服自己。更何况还是自己深深藏在心底里的人……
高丰在门外打破了他的沉思,“陛下,王后请见。”
和曦揉了揉肉眉心,道:“让她进来吧。”
文薇今日穿了一件玄红色的凤袍,沉重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摇晃,金光闪烁,贵气逼人。明明还是十多年前成婚时那张美丽容颜,甚至比起当年更加雍容端庄,却让人心生疏离,仿佛当年与之成亲的、与眼前环佩叮当走来的,是两个人。
“妾身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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