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特别高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此处可是本官特意为你收拾出来的,这段时间你可要规矩些,免得再给自己添上一项罪名。”
回答他的是月谣的沉默。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铁门被彻底从外合上,整个牢房完全暗了下来,只余高处一方手掌般大小的窗子,冷冷地透进一缕晨光……
秋官府门口聚拢了好些路过的百姓,看着门口举着牌子的女子指指点点。
戍卫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劝道:“燕夫人,您回去吧!大司寇是不会见您的。”
明月道:“我有冤情要陈,他却避而不见是什么道理?”又说,“不见也没关系,我就一直在这里,让往来的百姓都看看,执掌刑法的大司寇,到底是不是一个公正公平的好官!”
戍卫没办法,只得再进去通报一回。
明月举得手臂都酸了,那戍卫终于出来了,“你跟我进来吧!”又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刻上去将围观的百姓驱散。
堂前只坐了大司寇一人,两边是秋官府的兵卒,明月的目光在整个大堂转了一圈,道:“若是只有大司寇一人,我不能陈情。”
大司寇道:“要陈情的是你,不要陈情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如何?”
“我要陈情的是左司马一案,我听说此案是由大冢宰、太师共同审理的,若是大冢宰和太师不在,我便不能陈情。”
大司寇冷声道:“你将事情陈情给本官,本官自会告知大冢宰和太师。”
明月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
若你不说,便是扰乱官府办案,本官不管你是谁的夫人,还是跟谁沾亲带故,一定会治你的罪!”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脸色微沉,只见门外快步行来一道黑影,步履沉静,走路带风,明月看见他面色一喜,忙道:“师兄!”
姬桓坐在大司寇右下方,道:“再等等吧,大冢宰已在来的路上。”
大司寇皮笑肉不笑地:“好。”
说罢走下去坐在了左下方,正与姬桓面对而坐。
大冢宰是被人扶着进来的,像吉祥物一样地供在首座。他会来审理此案不过是天子为了平衡大司寇和姬桓而特意安排的,只要有他在,大司寇和姬桓谁都不能一意孤行。
“三位大人,我要为云大人陈情,她的所作所为都事出有因,过错并不在她!”
大司寇道:“那你说说,皆是因何?”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瞧不起云大人,因为她出身低微!像你们这样想的人不计其数,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这样的鄙弃中生活的。即便陛下废除了贱民制,可在世人的心中,贱民还是贱民,谁会去真正理解和关心她呢?你们只知她杀死了她的养父,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她的养父是怎么虐待她的?”她忽然看向姬桓,“师兄同她相识在鹊尾城,应该知道吧?”
所有人都看向姬桓,然而姬桓却一言不发。
“师兄!你说话呀!”
大司寇道:“姬大人与云大人相识已久,理应避嫌,陛下信任才破格命您共同审理此案,莫非姬大人此时要为云大人说话了?”
姬桓面色沉静,道:“云大人在鹊尾城,确实生活落魄,被逼行骗、偷窃。我与她相遇时,她便被她的养父毒打重伤,奄奄一息。”然而话锋一转,“但是这并不能作为她杀害她养父的理由。”
明月的笑容僵在脸上,“师兄你在说什么呀!?”
大司寇道:“姬大人说的在理,若是人人受到欺负都以暴制暴,那还要这法度何用?”
“你……!”她怒道,“法度!法度!法度之外就不能有人情吗?!你们这些人只会高高在上地坐在这里,整日钟鸣鼎食!怎么会知道一个贱民是怎么受尽欺凌的!?就因为是贱民,所以是坏人吗?就因为是贱民,所以活该被人推下悬崖吗?!就因为贱民,所以什么脏水都可以往她头上泼!?”
她指着姬桓大骂,“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人!月儿的一切苦难都是你给的!一开始你就阻挠她拜入逍遥门!还拘她在藏书阁六年!什么人说她坏话你都信!她说什么你都不信!你还逼她自裁!这一切你才是罪魁祸首!”
姬桓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明月!”他慢慢说道,“你若是不能拿出切实的证据,你便是扰乱官府办案。”
明月冷笑:“我没有证据!我所能拿出来的,就是将我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
大司寇微微坐直了身子,正要开口,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老迈却有力的声音,“燕夫人,方才你说,云大人因为贱民的身份,屡遭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