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明亮的部队餐厅,穿着迷彩短袖的士兵们正围着餐桌就餐。他们吃饭的速度极快,鲜少有人高声喧哗。
“排长,你今天咋吃得这么慢啊,一个馒头从头啃到尾,是菜不合胃口,还是感冒没好利索?”张晓屯放下碗,伸手想摸严臻的额头。
严臻拨开张晓屯,嫌弃地说:“好好说话,动啥手。”
张晓屯委屈地撇撇嘴,“人家不是关心你嘛。你忘了,演习时你发高烧,人都烧得打晃了,可还是带着咱们排冲锋在前,最后赢了蓝军,连长激动的去抱你,你却因病情发作拖着连长一起掉下悬崖,要不是那棵树绊着你们,你和连长就……”
回想起那一幕,张晓屯仍旧后怕不已,从救上排长他们那一刻起,他就把照顾排长的责任主动揽在自己身上,从吃喝拉撒到起居住行,他寸步不离地黏着排长,生怕那可怕的情景再次重现。
所以他刚才看到排长茶饭不思的模样,直觉严臻又发病了。
“不是没事吗,你这家伙,已经是班长了,怎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严臻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整张盖在张晓屯的脸上。
张晓屯把纸巾揭下来,眼睛通红的低声辩解说:“班长咋了,班长就不能关心人,不能流泪了。你不想让我这么黏糊,那你平常就别对我这么好!”
严臻的嘴唇翕合几下,却又因为词穷而闭合。
他最终拍了拍张晓屯的后脑勺,什么话也没说,径自拿起盘子里的馒头,就着菜,大口吃了起来。
张晓屯满意地笑了。
严臻边吃饭边朝张杰那桌瞅。
和张杰眼神交汇,严臻瞪着他眨眨眼,无声地问,人呢?
张杰耸耸肩,默默回答他,不知道啊。
严臻蹙起浓眉,回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又失望地转头,发狠似的啃了口馒头。
看到排长狼吞虎咽的模样儿,张晓屯在一旁可乐开了怀。
好久没看到排长有这么好的胃口了,似乎从出去演习那天起,他的饭量就骤减至平常的三分之一不到,那么大的人,那么高的身量,居然一顿连一个馒头,一盒米饭也吃不到。不仅饭量少了,话也变得少了,还时不时的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山发出叹息声,这幽怨而又无奈的声音,让张晓屯想起了家乡村子里的老鳏夫,因那老鳏夫也经常蹲在田畦边,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发出这样的哀叹声。
他隐隐察觉到让排长叹气的原因,可又不敢确定。直到那天从悬崖底下把排长救上来,他昏迷时口中咕哝的一个名字,让张晓屯瞬间明白了一切,同时也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排长这是……这是深陷情网了。
对方竟是他和战士们都熟悉的,熟悉的……
张晓屯心虚地到处张望,当他看到餐厅大门那突然冒出来的人影,不由得呼吸一窒。
“咳咳……咳咳咳……”
张晓屯捂着嘴,肩膀耸动,咳得是满面通红。
严臻诧异地看看他,把还剩半碗的白粥推过去,“喝两口缓缓。”
张晓屯摇头,伸手指着严臻,“咳咳!咳!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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