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下里静寂无声,许多从未见识过长安脾性的工人都缩起脖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忽然间变得陌生凌厉的女经理。
“既然都是当事人,那好,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你们大清早的找不痛快?”长安接过小何搬来的椅子,神态安然地朝上面一坐。
地上那劳务工偷偷想爬起来,“别动!蒋师傅,您姓蒋是吧?您别动,就维持原状,省得待会儿打你的人不承认。”
那人唇皮破了,嘴也肿了,他仰起头,嘴唇微翕地望着稳居椅子之上的长安,早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
“谁先说?”
赵铁头咬了咬腮帮子,主动站出来,指着地上的蒋姓工人怒道:“我先说!今早班车到工地后,我下车去取工具,谁知被这个泼皮追上来猛撞一下,我还没开口,他就开始恶狠狠地骂我,明摆着他就是找茬儿呢!还有,长经理,他刚才……刚才公然辱骂你,雷公看不下去,才动手打了他……”
长安目光轻闪,视线瞥过昂首直立的雷河南。
“你胡说!是你撞我,是你们一直看不起我们,上次你们的人还把我们的人给骂了。”蒋姓工人指着赵铁头颠倒黑白。
“你!”赵铁头被气得头皮发麻,他抡起手边的工具,就要上去打人。
“赵铁头!”长安一声清叱,让赵铁头混沌的脑子赫然一清。
他回头,正撞上长安清凌凌的目光,她向他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莫要重蹈覆辙。
他领悟到长安的意思后,惭愧地低下头。他把工具用力朝地上一扔,“唉呀!憋死我了!”
蒋姓工人本来是准备抱头哭嚎的,可工具没落下来,他那大张的嘴唇就像个笑话,惹得工友们议论纷纷。
“蒋师傅。”长安把目光转向她,“该你说了。”
说?还要说一遍?
说就说,事情闹到这一步了,他索性就闹个够。
待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长安这边的人欺负他的事胡说一通,有几个品行正义的工友实在看不下去,径直走了。
“蒋师傅,你受委屈了。”长安上前,亲自把蒋姓工人扶起来,她弯腰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土,不经意地问:“我不大明白,你口中的你们,我们,是什么意思?”
那人呆了呆,支吾着回答:“哦,哦,就是你们,我们……”
“我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可我怎么没听说工人们分成你们帮,我们帮了。还有,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今天这件事的起因,不是你撞了赵师傅,或是赵师傅撞了你的问题,而是你刚才说,之前的某一天,我们的人骂了你们的人,这才引起你心中不满,挑起今日事端。那我问问蒋师傅,当时双方为何会起争执?”长安略低下身子,双眸如星,气势凛然地问道。
蒋姓工人被长安咄咄逼人的一番话绕得有些头晕,直觉对他不利,却有抓不住重点,再加上长安陌生凌厉的语气和洞悉一切的眼神,他的嘴唇翕合几下,喏喏说:“因为……因为……”
“因为!因为质管人员多次发现有人在现场偷工减料,不重视施工质量,几次下令让其返工整改,但其态度恶劣,辱骂质管员,并野蛮施工,直接导致811路基坍塌事件。”长安猛地立起,指着地上面庞青紫的蒋姓工人,语气寒凛凛地说:“那个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