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抱着谢才卿,谢才卿回以更温暖的拥抱。
以另一种方式。
别样的圆融,仿佛天造地设。
崩溃前夕最极限完美的平衡。
少一分都无聊落寞,多一分都难以承受。
似乎一朵雪花轻落下,都能轻易打破这一切。
发丝缠绕不清,四目相对,谢才卿愣了愣,慢一拍听清他说了什么,心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萧昀……想娶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刹那,谢才卿感到了无边无际的荒谬和不真实,仿佛置身杳无人迹的洪荒大海,所有的身份都不重要了。
耳边空茫,眼前是一眼望不透的水雾,他看不清前方,只是大抵能猜测到,水雾之后是黑的,冰冷的。
眼前人却是含着调笑,令人面红耳热的,屋子里唯一的烛火也温暖缱绻。
他怎么会想娶他?
萧昀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掉他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声音沉沉:“朕问你话呢,别光顾着自己舒服了,你答应朕,以后有的是舒服,朕都好好伺候你。”
萧昀摸他脸的动作亲昵又温柔。
他好像有两面,调笑的那面用来诱哄猎物进入圈套,让它短暂迷失,凶狠的那面,则用来画地为牢,永远困住猎物,让它不敢忤逆,死心塌地。
温柔宠爱还是穷凶极恶,都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谢才卿微微失神,眸光慢慢清明,激荡混乱的心绪又复归平静冷淡,无波无澜。
他是江怀楚,江怀逸的弟弟。
是南鄀人。
他和萧昀露水情缘一场,只是来要个孩子。
萧昀是敌人。
他喜欢的是那个一张白纸温顺乖巧的谢才卿,不是精于算计心狠手辣的江怀楚。
他不能将自己赔进去。
床上的话不可信。
萧昀如果知道他的真面目,给他的也不会再是承诺,而是刀剑,这个男人骨子里冷酷无情。
萧昀眉头猛地一皱。
又来了。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和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一点气质。
像是同类。
心头被莫名的阴影笼罩,直觉令他烦躁不安,饶是谢才卿虚情假意地“嗯”了一声,回应他的依然不再是情郎曲意讨好的温柔,而是另一个极端。
想要撕毁突破什么。
莫名的,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句承诺,仿佛不存在。
门口守着的尹贤听着屋里的动静一阵心惊,状元郎那样内向隐忍的性子,都被折腾地哭叫成这样,陛下未免太索取无度了。
就是苦了状元郎,明日估计下不来床了。
……
第二天一早,谢才卿还熟睡着,萧昀已经穿好衣袍,坐在床榻边,食指抵在唇边,盯着人瞧了许久。
时而眉头紧皱,眼神漆黑冰冷,时而眉心舒展,唇边带傻笑,就这么反复了几个来回,许是萧昀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低头吻了吻谢才卿微红微肿的唇,瞧着他脖颈上是个人瞧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痕迹,一拍脑袋,心道自己昨夜真是过火。
发什么疯。
门口尹贤在张望,神色有些着急。
是时候上朝在朝堂上迎接南鄀皇帝了。
迎接完还有轰轰烈烈时间极长的大宴。
萧昀拉起谢才卿白皙如玉的手,一下一下,从细细的食指尖吻到了舒展的手心,吻得他手上口水亮晶晶的,才吩咐人好好照顾他,起身跟尹贤离开了。
……
日上三竿,谢才卿才缓缓睁开眼,眼睛肿得有点睁不开,谢才卿扶着床沿慢慢坐起。
守在一边的福安见人醒了,立马给他端了温水,柔声道:“状元郎润润喉咙。”
谢才卿淡笑接过,身上衣服已经换好了,萧昀知道他不喜欢被旁人碰,一直都是他亲手给他穿,谢才卿喝了口温水,将茶盏还给福安,掀被子就要下来,冷不丁腿一软,被福安眼疾手快得扶住,才没跌倒。
福安咳了一声。
谢才卿红着脸,身子逐渐恢复知觉,浑身上下酸软得厉害。
谢才卿倏然蹙了下眉。
肚子有丝微微的不适,细密的刺痛感,并未到影响正常活动的地步。
没等他深想,福安笑道:“本来今日陛下接见南鄀皇帝,朝臣都要去的,不过陛下特地免了您去赴宴,你且好好歇着便是。”
谢才卿猛地清醒。
皇兄。
他得去。
皇兄昨晚虽是冷静下来了,但难保见了萧昀不会怒上心头,况且萧昀不知,又是这种轻佻流氓的性子,瞧不上他皇兄,也不把南鄀当回事,若是再出言调戏暗讽皇兄,皇兄本就憎恶他,如今又恨不得杀了他……
不行。
越想越后怕,这两人碰到一起要遭,皇兄刚硬,士可杀不可辱,萧昀也莽狠,朝堂上都能捋袖子和人大打出手……
谢才卿越想越心惊肉跳,叫小厮去备马车,自己飞速换上外袍,在福安忧心的叫唤中,忍着不适,走姿微微有异地出了府。
……
到皇宫时,大宴已经散了,朝臣们都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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