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老张

你尝尝。”

    “哦。”李微寒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随便找了个空的桌子坐下，现在还不到中午，餐厅相当空，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张是旅店的老板兼厨师，仅仅五十岁，背已经有些佝偻了，面容相当消瘦，一副尖嘴猴腮的猥琐样子。

    但他是李微寒心目中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老张穿越前是名老师，在穿越刚发生的那段动荡时期，六岁的李微寒无依无靠，几乎就要横死街头。

    是老张收养了李微寒，为了能养活李微寒，老张毅然决然地靠着普通人的身份出去打拼。

    没有偷，没有抢，老张不止一次地告诉李微寒，只要还有一点可能，一线生机，就不要去触犯这些底线，哪怕世界已经失去了底线。

    老张很有手段，残月旅馆成功地开张了。李微寒和老张的生活稍微变好了一点，而老张也趁着这段时间教会了李微寒各种知识，各种道理。

    在这个毫无王法的下等区，所有人都已然被黑暗吞噬了。而老张就像是一束光，保护着李微寒不被世界同化。

    直到某一天，李微寒撞见了在楼上默默收拾残局的老张，才知道楼上被许多势力包下了，作为污秽交易进行的场所。

    三观被培养的过正的李微寒崩溃了，自己日常的开销是用这种钱解决的。想来也是，在那种时期，刚开业的旅馆收益怎么可能支付两个人花费。

    尚且年幼的李微寒执意要离开这个地方，老张没有挽留，那复杂的眼神现在还刻在自己的心里。

    难过？担忧？愤怒？亦或都有？李微寒现在依旧不知道。

    后来和老板聊天时对方说漏嘴，自己才知道自己能找到工作都是老张在帮忙，不用想，自己找到的住处也是吧。

    社会能让人成长，这话一点都不假，见多了黑暗的李微寒愈发能够明白老张究竟有多么不容易。

    若非为了自己，老张绝对不会凝视深渊吧，是自己害老张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一直没脸来见老张，而这次来，居然还是请求老张帮忙，而且还不是小忙。

    李微寒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了。

    “来，快尝尝，肯定比以前好吃多了。”老张将热气腾腾的菜放在桌子的角落，拿出抹布将李微寒的桌子仔细擦了一遍，然后才将菜摆到李微寒面前。

    青椒肉丝和蛋炒饭，异常朴实，却是小时候李微寒最喜欢的组合，也是老张的拿手招牌菜。

    是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拿手还是因为拿手所以自己喜欢，李微寒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自己说自己想吃蛋炒饭后，老张才开始炒蛋炒饭，第一次似乎还有糊掉的味道，可是自己当时饿得根本不在意。

    老张时常也会告诉自己男子汗不要轻易流眼泪，所以不管内心怎么想，李微寒也不会像电视剧中那样一边吃蛋炒饭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听说那样会让蛋炒饭变咸？

    李微寒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饭和青椒肉丝，同时竖起了大拇指道，“确实好吃多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老张脸上尽是笑容，佝偻的背也挺直了一些，自豪道，“我可是特地向别人取过经的，跟你讲，蛋炒饭若果用新鲜米饭，要事先盛出要用的，让它散散热气，让表面水分收干，以免粘锅，而如果是隔夜饭，注意不要用完全干得发硬的，炒出来同样影响口感，还有......”

    老张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而李微寒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在他心中，老张的蛋炒饭的味道永远没有变化。

    和那盘带有糊味的蛋炒饭，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