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兰怏怏不快,无精打采地坐着。
直子小姐说,拿点古玩或字画;反正,他梅家有的是!
梅公馆那样规模的园林,被一把火焚烧,可惜了。梅家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漂泊异乡,见不到故园,徒留魂梦萦绕。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子。沈宜兰垂下眼帘,轻轻喟叹:哎,真是造孽呀!
这,不是她的本意。再怎么说,梅家的人,从不和人交恶。
启玥和她同窗几载,两人未闹过口角,连争吵脸红都没有;她这样对梅家,是真不应该!
她忘了,从什么开始,记恨上启玥的。
大概,一开始就有了?
小时候,她也招人喜欢;谁都说她漂亮,谁都说她可爱;她习以为常,很有些陶醉,颇为飘飘然。
自从上了中学,她遇到温婉漂亮,端庄大方的启玥,自己就成了她的陪衬;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些词汇,加在启玥身上,都不为过。
启玥,什么都好;家世也好,比她长得漂亮,比她温婉知性,学习也上佳。甚至,梅启玥的爹娘,那个气质和风韵,家人都不能与之相比。
尤其,几百年梅府,家学渊源,深厚底蕴;沈家,更是不能望其项背,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她知道,不能对别人家的东西,起贪念;可是,情不自禁,她会想要启玥的所拥有的。凭什么,启玥有祖上的荫功,她沈宜兰没有?
更羡慕嫉妒的,她没有启玥的福气;
梅启玥的爹爹,爱他的娘亲;就算梅夫人没生男丁,梅老爷对夫人,依然百般呵护;对两个女儿,实在的宝贝。真是,让她实在是羡慕。
想到自己的身世,她心里凄惶,就觉得自己可怜。
沈宜兰母亲,仅有宜兰一个姑娘;然后,再没有动静。
父亲呢,是要儿子的,后来,又娶了姨太太。
姨太太一连气,生了两儿子;在沈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大夫人,就很受气;母亲,从此郁郁寡欢。
在沈家,她没有什么地位,还总被两个弟弟欺负。
梅家的二小姐,拾璎姑娘,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她更是比不了。
同样的年龄,不同的家境,在她心里落了灰;越积越深的怨气,她觊觎着梅家的一切。
可是,梅家根基深厚,军政界都有人相交,想对付可不容易。只是心里想想,说不出来的愤懑。
比不过人家,那默默读书,好好努力吧。
她一心想要离开南京,从此,不用看人的脸色,不要受人的制约,可以扬眉吐气。
考到了北平的燕大,她和梅启玥断了来往;认识了很多有趣的同学,结实了很多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的人,包括甄瑜格格。
甄瑜,她还是在启玥那见到的。
一次,梅启玥和贵妇模样的女人,手挽着手,走在校园里。沈宜兰看见了,有了几分好奇,也多了个心眼。
她有些诧异,梅启玥在北平,有这样的门路和朋友。
这样的贵妇人,沈宜兰很想见识、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