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瞅瞅他,翻翻他呈上来东西,很快就点了头。
文老爷哈腰谢过。他朝那几人摆摆头,再挥挥手;席地而坐的几人,迅速地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一人紧跟一人,通过解放军岗哨,上了江边的渡船。
拾璎坐在甲板上,呼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渡轮轻轻启动,离开江岸边,缓缓向对岸驶去。月光照在江面,发出粼粼的波光。月亮的倒影像一块银盘,不时在水面沉浮;时而被微微动荡的波纹弄成光闪闪的碎银一片。
渡轮停靠在南岸;人们归心似箭,争相恐后弃船上岸。
上了岸,出了码头;文老板与她话别,“梅姑娘,我送到这了;你一路保重!”
“谢您!一路保重!”梅拾璎抱拳,与他们分别。
她不敢坐车;身上这旧衣服,实在不像个有钱的;再说,她身边也没钱了。她的钱,放在那套洋装的口袋里;与宛如换衣服时,既忘了掏衣兜,钱全留下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重新回到了长江以南,走在南京城的街路上,心里不由踏实了许多。
不知道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样。走在熟悉的街路上,她好像年轻的小女孩,有着使不完的劲儿,迈开步子大步往前走。
这么一个劲往前走,一个劲儿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西华路上来。
拾璎心里雀跃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欧式风范的梅公馆大门紧闭着。院子里漆黑一片,不知是什么样的景况。
拾璎快步上前按住大门上的电铃。
只听“叮铃铃”一阵响,大门上灯亮了,从门洞里露出一双眼睛来。
“小姐,小姐回来啦?”看门的老头认出了她,赶紧将她请进了门。
“李伯,你……大家都好吗?”
拾璎进了门,顾不上别的,急急问问询他。
“老爷夫人,带着小少爷走了。”老李头点头,又说道:“严小姐在。”
老李头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不善于说话。这几个字,拾璎了解得七七八八。
“严姐姐还在?”拾璎心里高兴,哦,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不那么孤单。她心里有点兴奋,大踏步冲动,冲进院子。
“严姐姐,姐姐你醒醒!”拾璎顾不上别的,她急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来到严艳房外使劲敲起门。
“谁?……”屋内传来一声凌厉的喊声。
“姐姐开门,是我,拾璎!”拾璎继续拍着门。
“拾璎?……”严艳打开门,看见了她,又惊又喜。“小妮子,你跑哪去了?害得爹娘,大家伙都担心;……”
严艳望她憔悴的面容;一声肮脏的衣服;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她拉着拾璎的手,看到她手腕的淤痕,眼泪止不住;边说边淌着眼泪;“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