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事发当时,他那行为,是不见任何的犹豫与迟疑。
怎么可能。
这会儿的叶靖,看见视频监控的画面,似乎再次陷入了当年那可怕又绝望的场景,此刻的他,眼睛也猩红得不像话。
他盯着时念卿,一字一句地说:“怎么不可能?!这才是霍寒景的真实面孔,贪生怕死,草菅人命!!”
说着,叶靖佝偻的身躯,也止不住地发抖,他说:“小卿,那场暗杀,我们明明有二十三名护卫,好端端地活着。不止是我,还有警卫长大人最为信任的程君,也好端端地活着。可是,总统阁下,害怕我们泄露他抓过警卫长大人挡枪的事实,所以……我们二十三名护卫,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成了他杀人灭口的枪下亡魂。”
“可怜了我怀着五个月身孕的妻子。”
“总统阁下在清点现场尸体的时候,发现我不见了踪影,所以……对我穷追不舍。”
“小卿,你知道我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活的吗?!”
“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活在最脏最臭最黑暗的阴沟里,连干净的水都喝不了一口。”
“我的妻子,一尸两命啊。总统阁下知道我逃跑后,必然会回家。他就秘密拘捕了我的妻子。”
“我妻子,胆小又怕疼,却为了让我能好好活着,咬舌自尽。”
“我实在不敢想象,她决定自杀的那一刻,到底有多害怕。她舌头断掉的那一刻,她得疼成什么样。”
“所以小卿,为了警卫长大人,你不要和他结婚。”
“那个人,不值得。”
“如果警卫长大人在天有灵,他得多难受。”
“警卫长大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的手心,仍然死死拽着送你的珍珠项链。”
“同样身为父亲,我特别能理解那种与自己的孩子,生死两隔的感觉,太痛不欲生……”
“你不要再说了!!!!!!”不等叶靖继续把话说完,时念卿冲着他厉声吼道,“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对于你此刻说的每个字,我都不相信!!!”
“霍寒景,怎么会伤害我的父亲?!”
“他为什么可能会伤害我的父亲!!!!”
时念卿泪眼模糊地瞪着叶靖,随即拽着自己的手机,一把将插在手机上的读取器取下,然后拽在掌心,转身就朝桥洞外走去。
叶靖见状,惊恐地吼道:“小卿,你要做什么?!”
时念卿头也回地吼:“去第二帝宫。”
她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父亲。她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靖说:“小卿,霍家现在站在权力的最顶端,你这样冒冒失失去找他,会有危险……”
时念卿浑然不顾叶靖的阻止,拔腿用最快的速度狂奔。
她不相信。
明明霍寒景当年带着她父亲回来的时候,告诉她:是他父亲,替他挡住子弹,才会死掉的。他没有告诉她,事实真相是这样。
。。
第二帝宫。
霍寒景忙完会议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
下雨的缘故,所以天色,早早便暗了下去。
他去到总统办公室,推开门的刹那,瞧见宴恩赐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他办公时签字的笔,正在A4纸上,写写画画。
下意识的,霍寒景抬起手腕,扫了眼腕表。
“忙完了?!”宴恩赐抬眸看向霍寒景。
霍寒景将文件递给陪同一起进来的徐则,然后迈着长腿,朝着宴恩赐走去:“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我不是派了警卫,送你回去么?!”
宴恩赐回复:“明天就是祭祀大典,知道你忙,所以想留下来监督你吃饭。中午如果我不过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吃了?!”
霍寒景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走到宴恩赐的身边,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要岔开:“你在写什么。”
闻言,宴恩赐将手里的白纸往霍寒景面前晃了晃。
霍寒景垂眸,这才清楚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宴恩赐”这三个字。
他皱起好看的剑眉,有点不解地问:“写自己的名字,做什么?!”
宴恩赐眨了眨漂亮的大眼,迟疑了下,这才说道:“因为我很喜欢我的名字啊,而且是越看越喜欢,越写越不能自拔的那种。”
霍寒景刚想问,为什么。
宴恩赐却率先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寒景抿了抿薄唇:“为什么?!”
宴恩赐漂亮的小脸,立刻浮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说:“因为我母亲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你当初替我抓阄抓的。”
说完,她垂下眼眸再次看了眼自己的名字,随即喃喃自语道:“恩赐,多好的名啊。”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徐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全身僵硬地顿在那里,难受之极。
霍寒景听了宴恩赐的回话,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过,他没有接话的意思。
宴恩赐瞄到他的表情,犹豫了下,这才说道:“时间这么晚了,你陪我去吃晚饭,好不好?!”
霍寒景动了动嘴唇,最后低声说道:“那我先去换套衣服。”
“好。”宴恩赐眼睛熠熠生辉的。
。。
下班高峰的时候,帝城,实在太堵了。
出租车被堵在那里,无法动弹。
最后,时念卿是推开车门,冒着雨,徒步跑去第二帝宫的。
下午,桐姨曾在医院跟她说过:今天霍寒景特别忙,有很多会议要开,而且还要准备明天的祭祀大典,所以今天,他就不来医院了。
然而,她好不容易抵达第二帝宫,刚要飞奔至顶楼,谁知……
咯吱——
时念卿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
愈演愈烈的大雨,从头顶浇灌下来,就像一根一根细细密密的针,扎得她满身都是鲜血淋漓。
视线,一片模糊。
时念卿分不清是自己的泪水,还是雨水。
她只是全身僵硬地站在大雨里,看着霍寒景搂着宴恩赐从第二帝宫的大门出来,然后地铁地替她撑伞挡雨,护送她上车。
时念卿看得很清楚:或许担心宴恩赐被雨淋着,所以霍寒景几乎把整把伞都罩在她的头顶,而他半个人都露在外面。
宴恩赐坐进车里之前,也不知道扭头跟霍寒景说了什么,时念卿看得很清楚:平日不苟言笑的他,漆黑的眼底,溢着怎么也挡不住的满满笑意。
她以为霍寒景下楼送走宴恩赐,便会回第二帝宫继续办公。
然而,在宴恩赐坐进轿车以后,他挺俊的身躯,绕到轿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不到三秒钟,黑色轿车便缓缓启动。
从她身畔急速飞驰而过的时候,车轮,碾过水坑,溅起几米高的水花,铺天盖地朝着她浇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