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的寻找。
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对于时念卿来说,每分每秒都异常煎熬,甚至绝望,甚至窒息。
尤其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杳无音信。
在找到霍寒景之前,时念卿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睡觉。
因为她只要闭上眼睛,便会噩梦不断。
这些年,顾南笙私底下也没少动用关系帮她找人,却毫无所获。
所有人都说:霍寒景在那架失联的飞机上。
而那架失联的飞机,追踪系统最后定位的位置,是在大西洋一万英尺的高空。
苏媚都不止一次劝她接受现实。
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她的态度,很坚决。
可,两年的时间,她的潜意识里,或许是接受了。
所以,她时常睡着后,梦见自己站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里,远处,印着霍家家族滕图的飞机碎片,飘得四处都是。
她站在海水里,声嘶力竭地呼喊。
拼了命想要去捞飞机残骸。
可是,无论她如何的拼命,如何的卯足全力,那些碎片怎么也打捞不完……
那,被支离破碎的残骸,包围环绕的感觉,天崩地裂。
这两年,她睡眠很差,每次从噩梦中吓醒,便不敢再入睡,时常蜷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天黑到天明。
苏媚带着她去宁家,让宁阳的爷爷开了很多助眠的中药,让她好好调理身体。
她产后就一直失眠,身体虚弱到不行,倘若再休息不好,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可是,宁阳的爷爷,药效开得再足的方子,熬制再浓的汤药,时念卿喝了也没什么用。
宁阳说,她是心脏,生了病,泛滥成了灾。
而,自从来了伦敦,见到霍寒景以后,他虽然对她爱答不理,甚至冷漠得不予理睬,可……时念卿至少心里是开心的,甚至是快乐的,她特别感激上苍,让他好好活着。
这段时间,她尽管也不断发烧生病,但是她很久没有做噩梦,或是睡到一半,突然就惊醒,便再也无法入睡。
今晚,顾南笙的那通电话,让时念卿再次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她是真的害怕到了极致。
害怕……霍寒景会死掉。
害怕……她花一辈子的时间,都找不回他。
害怕……想他的时候,只能自言自语,却再也见不到他。
近日的伦敦,天气是真的明媚。
白日里,金色的阳光,罩得整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都暖融融的。
入夜后,遥远的天际,甚至繁星点点。
霍寒景全身僵硬地站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念卿哭得特别惨,瘦削的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发抖。哭声,更是断断续续的,音量不高。可是,就是那压抑的哭声,却很悲凉悲戚。
霍寒景伸手去推她的时候,发现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她全身上下都冰凉得没有任何的温度。
“时念卿,放开我!”霍寒景稍稍加大了手部的力道,试图把她推开。
然而时念卿,却用更大的力气,抱着他不放。
实在没心情跟她推搡,霍寒景索性用劲儿推开她。
时念卿有点懵。
她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泪眼朦胧地望着,表情融在黑色阴影里的男人。
霍寒景掏出钥匙开门,拧开门锁的那一刻,时念卿再次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时念卿,我们没有可能了。”霍寒景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淡漠冷峻,“一丁点的可能性,都没有。”
一丁点的可能性,都没有……
时念卿咬着嘴唇,强忍着胸腔内的酸酸疼疼的涩意,她声音沙哑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想过要你勉强继续喜欢我,霍寒景,你让我和你住在一起吧,你同意……”
霍寒景并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已经甩开她的衣袖,径直进了屋。
时念卿的想法很简单:宫梵玥始终是会忌惮她的。
如果她和霍寒景,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他不会那么猖狂。
就算他真的气急了,想要杀人。
时念卿觉得:这一次,她宁愿也跟着死掉,也不想一个人痛苦活着……
她怔怔站在屋外。
看着屋内开灯,关灯,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霍寒景的大脑,明明昏昏沉沉的,但是神经却始终不愿陷入沉睡。
他翻来覆去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
在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丁点的缝,看看院子里。
当他推开窗缝的时候,寂静无声的院子里,不要说人影了,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而时念卿,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的出租屋,再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
她回到霍寒景屋子外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了。
她吃力的,把又重又沉的行李箱,搬上台阶,气喘吁吁放倒坐在上面的时候,这才发现,大冬天的,这么冷的天气,她居然热得满头都是汗。
霍寒景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
简单的洗漱后,霍寒景拿了外套,就拧开门锁,打算出门。
不过,他拉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只巨大的粉色的行李箱。
上面还坐着一个正大打盹儿的人。
英挺的剑眉,立刻深深敛了起来。
霍寒景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那一人一箱。
昏昏沉沉的时念卿,猛然惊喜的时候,她连忙从行李箱站了起来。
她望着他,有点手足无措。
。。
苏媚最近是真的很忙。
年末了,还有一个月就放春节了。
公司年末比拼业绩,竞争相当的激烈。
虽然她带领的团队,每个季度的业绩,都是公司的第一,但是……公司最权威的董事长发话了:今年业绩第一的团队,在公司年会的表彰大会现场,将颁发接近八位数的奖金。
因为房贷,以及装修的事儿,苏媚每个月虽然收入可观,但,也真心没什么存款了。
所以,她听见一个团队有八位数的奖金,眼睛都冒光了。
她的团队,有十人。
平均分摊下来,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所以,最近为了业绩,她又累又忙,跟条狗一样。
而其他团队的同事,为了那奖金,也跟疯了一样,四处找关系拉客户。
苏媚不仅要防着他们,还要操持自己新房的入住问题。
真心,身心俱疲。
经常忙完以后,便瘫在新房子的沙发上,一睡就睡了过去。
高负荷的工作,一直持续了十二天。
好不容易轮到她休假一天,苏媚打算躺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
可是,宫倾琛的电话,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又来一个,严重干扰到她休息了。
实在忍无可忍,苏媚接通电话,冲着宫倾琛嚷了几句,最后把手机关机。
苏媚原本想着,这下世界终于安静了吧。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她的门铃就响了。
听见宫倾琛一边敲门,一边喊她名字的声音的那一刻,苏媚真的想要杀个人。
她怒气腾腾,去开门的时候,拖鞋都没穿。
猛然把门拉开的那一刹,她满脸杀气地问:“大清早的,你到底还要不要人好好休息了?!”
宫倾琛吓坏了。
他眼神弱弱地盯着她,委屈又弱小。
“你难得休一天的假……”宫倾琛在苏媚转身往屋内走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换拖鞋,一边小声嘀咕道。
平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怎么可能不过来一趟?!
原本他连餐厅都订好了,打算带她去好吃好喝好玩的。
苏媚走回自己的房间,一头就倒了下去。
宫倾琛站在她房间门口,看着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没任何动静的女人,皱了皱眉。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打扰她。
悄无声息关了门,然后脊背挺得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她睡饱。
不过,宫倾琛是真的觉得苏媚挺能睡。
从早晨九点,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房间里,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苏媚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了。
帝城,明媚的阳光,都没了。
苏媚一边在卫生间刷牙,一边愉悦从喉咙里哼着歌。
这眉开眼笑的模样,跟早晨发起床气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苏媚简单的洗漱之后,去客厅倒了一杯蜂蜜水,慢慢悠悠喝的时候,瞄了眼满脸委屈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低声问道:“宫倾琛,你成天是没事可做吗?!如果实在闲得蛋.疼,你让你哥多给你派点儿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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