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是这么叫她的,别人只会叫她哑巴。
她听话向前走去,周围的村民们纷纷松了口气,投来赞赏的眼神。
这时候他们觉得这哑巴还算是个好孩子,至少不哭不闹,不像以前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孩子。
这是为村子做贡献,对这哑巴来说可是件光荣的事。
看着女童缓缓走到了山路拐角,村民们纷纷露出微笑和期待,他们相信明天一切都会变好。
没有人关心那哑巴女童的生死,她只是一个祭品而已。
叶子回过头,远远看见村民们脸上带着笑,暗红色鸡血里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父亲没有看她,低着头。
母亲被父亲抱在怀里,好像在哭。
叶子回过头,继续向山中走去。
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背影,结白的小脚底部粘上了泥土。
她一点儿也不怕什么恶魔,因为她已经见过这世间最为恐怖的恶魔。
村民们见状纷纷打道回府,叶子的父亲将哭泣的妻子搂在怀里跟着队伍离去,原地只剩下那拿着鸡血桶的男人。
他遥遥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寒颤,他赶忙哆嗦着脚步跟上大部队。
全然没有刚才那股为了村子的气势。
滑稽。
——
日落了。
山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虫子的鸣叫。
叶子眼前漆黑一片,只能借助月光看见偶尔出现的大树黑影。
脚下一痛,嘭的一声,叶子又跌倒在地,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天太黑,根本看不见脚下的情形。
叶子爬了起来,感觉脚上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流。
她没有去看,也看不见,小小年纪的她因为是哑巴的缘故比同龄人懂事得多,她知道她在流血,但她不在乎。
她继续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她只想赶快找到恶魔,然后让恶魔把她吃掉。
她并不想回到生养她的村子,因为那村子对她来说太过冰冷,那里有许多恶魔,比这山里恐怖太多。
‘母亲为什么会哭呢?’叶子很不理解。
明明平时用鞭子抽她的时候,母亲脸上的笑意那么明显。
父亲心情不好时会将她赤裸着丢进冰窖,母亲也并不会阻止,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死了,结果第二天都会在她的茅草屋醒来。
小小年纪的她,显然并不懂大人们复杂的世界。
她也不会知道村子里规定有孩子作为祭品的家庭会获得一整匹鹿当做补偿。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叶子继续向前走着,小脚丫迈着轻快的步伐。
眼前漆黑恐怖的山林对她来说宛如自由的天堂。
——
就在叶子迈步往前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道路两旁冒出了灰色的雾气。
山林太黑,这一异状显然并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突然有诡异的呢喃声传入叶子的耳朵,但小小年纪的她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当是和虫子一样的鸣叫。
叶子又越过了一棵树,突然有湿滑的感觉从她手臂传来。
天太黑了,她借着月光向手臂看去。
月光穿过树梢,若隐若现,一只恶心粘稠的触手正盘在她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