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叙利落的甩了下头发,在她身边坐下。
余声看着他撩起短袖就是一拧,哗啦啦一摊子水直往下掉。接着他又抹了把脸,一手搭在跨开的单膝上,一手从裤兜里掏出烟抖了一根塞嘴里。
“这么大雨坐这儿不冷么。”他虚掩着手低头点烟。
天空上一道闪电嗖的划过去,台阶被瞬间照亮了一下。梁叙夹着烟的指间腥火明明灭灭,他抬眸去看她的脸。
余声摇了摇头:“我喜欢下雨。”
此时此刻,寂静的楼檐和走廊里只有他们俩的说话声。从上而下的雨帘将他们隔开在这儿,校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幽暗破了口的湿布,有雨汽一个劲儿的往里蹿。
“也喜欢打雷闪电。”她又道。
梁叙看了她一会儿:“还真没见过哪个女生喜欢这个的。”一般她们都怕的要命,缩着脑袋往他怀里挤还要他出声哄着。
刚刚漆黑的夜空又横劈了一记雷。
“你还没问我过来找你干什么?”余声歪着头。
梁叙抬眉:“谈人生,谈理想?”
“……”余声忍不住笑了。
那雨下着下着往里头使劲的溅,俩人在楼梯上坐了一会没怎么说几句就回了地下室。余声坐在沙发上略显无聊,梁叙从一边的桌子下拿出一个圆盘似的东西出来。
“玩过么?”他坐在沙发另一边。
余声从他手里接过一看,是一副跳棋。她当时低着头,领子稍微开了点,梁叙一眼就能瞥见她锁骨下的胸口之上那片白腻,甚至能闻见她身上的淡淡奶香味。
“梁雨以前拿过来玩忘这儿的。”他不自然的扭开脸转移话题,掀开盖子将弹球一个一个往上摆,“你选哪个颜色?”
“红的。”她说。
他刻意退让,余声赢得直乐。
后来距离晚自习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余声不能再逗留下去。外头的雨慢慢变小,梁叙将门背后竖着放的长把雨伞让她拿去,好在晚自习下停了一时半会儿。
小凉庄的那个晚上,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罕见的出了太阳,早上第一节课刚下就听见外头过道很多人起哄说有彩虹,大家都跑出去看。有教师驻足带头,余声也跟在后头溜去栏杆边。
五颜六色的云彩横挂天际。
梁叙一只手掌撑着脑袋支在桌子上,一只手不停的转着笔,眼睛直直的落在某个方向。教室里的人都趴外边看热闹,里头没剩下几个。
“你怎么不看啊?”陈皮从窗户探进来一个头。
梁叙扫了男生一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啧啧。”陈皮往他乱七八糟的课桌上瞄了一眼,晃了晃脑袋,“我还以为你转性要考清华呢,不会是那瘾犯了吧?”
梁叙直接扔了一本书过去。
窗子边陈皮立刻闪远,梁叙俯身躺在长凳子上,从桌上又摸了本书盖在脸上。第二节课铃声响过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
外头的太阳渐渐从东北往东南爬。
到了下午的时候,日头有些毒了。自习课上闷得人无聊,梁叙踢开凳子去了地下室。里头还有着昨晚的潮气,他拿过吉他慢慢拨起弦来。
晚自习前,李谓和陈皮过来这儿找。
几人去了学校食堂吃炒面,头顶的风扇呼啦啦吹着也不解热。梁叙坐着板凳,曲腿踩了一只脚在上头,裤子被掀到膝盖,右手捞起面就往嘴里喂。
余声早已经习惯他那种民工形象。
她端着碗粥站在十几米外,犹豫再三重新找了地方坐下。李谓正和陈皮开着玩笑,眼角瞥到了那个身影。男生胳膊肘撞了撞梁叙,眼神示意某个方向。
“那不是余声么?”陈皮也看到了。
女孩子背对着他们仨坐着,穿着浅粉色条纹外套。梁叙将嘴巴里的面条嚼干净端上碗走了过去,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余声从粥里抬头,眨了几下眼睛。
“怎么一个人?”他说着捞起面吃起来。
她‘嗯’了声:“习惯了。”
“以前也这样?”梁叙咬着面,皱了皱眉头,“我指的是你在西宁读书那会儿。”
余声低下头轻轻用勺子搅拌着稀饭,沉默了片刻又抬起看他。
“一个人挺好的。”她说,“不用没话找话。”
四周到处都是谝闲传和说说笑笑的声音,有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叫另一个人的名字。梁叙盯着她看了片刻,在她又低下头的时候然后倒转筷子敲了敲她的碗。
“这样可不行。”他说,“会闷出病来的知道吗。”
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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