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不来了,你也学会偷懒了?”
一旁的喜雨看她走神,刻意提醒了她一下。
芷云骑马正在林子里猎鸟,若棠抬头,盯着天上那只乌鹊,它正飞的自由,可不知,底下正有一只箭将要脱弓而出奔向它呢。
“小姐为什么这么喜欢猎鸟?把它关在笼子里,活不了几天的。”
本以为问一句这样的话,或许能引起喜雨的一些共鸣,不成想,喜雨脸上眼里都是冷漠,“对喜欢的东西,有能力的人,为何不把它们留着呢。哪怕一天也行。我们是下人,只有听话的份。”
话刚说完,那只鸟被打下来,落在了两人跟前。
远处的芷云喊着,“快把鸟儿拿来!”
那鸟儿扑棱了几下翅膀便断了气,甚至都没来得及闭眼。
鸟儿死的时候,会闭眼吗?
她幼时也曾这样做过,那是冬天雪地里,在院子里支了一个笸箩,撒了些粮食,等了好久才捉到一只,那时她小,不懂得怜悯,看那鸟儿惊慌失措时,还尤为兴奋。
可如今再看眼前这只,恨不得吹口气让它死而复生,接着拔出箭送它飞回空中。
也许,芷云明知打下来就是死的,可还是想着去打。
看鸟儿自由的飞,谁不嫉妒。
所以掌控别人的生死,或许是件让人感觉很爽的事吧?
她这样猜测着芷云。
喜雨拿起鸟送到芷云跟前,“小姐,鸟儿死了。”
尽管喜雨这样禀告了,可芷云好像没听见似的,又盯着天上的另一只飞鸟看。
喜雨把死了的鸟儿交给一个小厮,那小厮也顺手就丢进了一个口袋里。
这一幕幕,大家好像是做着流水的事儿,没有喜怒哀乐,只有机械似的一件一件去完成。
若棠不再多问,即便问了也是无能为力的。
回去的路上,喜雨主动告知,“小姐只是想要那鸟儿身上的艳丽羽毛而已。”
“嗯。”
这个答案或许并不出人意料。芷云要那鸟儿身上的任何东西,别人都是不能干涉的。
若棠也有了跟喜雨一样的麻木,她感觉自己要被这个时代同化了。她感觉自己忘了自己以前的身份。
跟先生学习的时候,还想着有机会出去,到那茶楼上,跟那些文人才子一辩高下呢。
可周先生不来了,她也就没那种机会了。只能跟喜雨一样,每日像个尾巴一样跟着芷云。
也许是像尾巴,也许是个小保姆,做这个做那个,稍一差池,还要挨板子。
回到现在,谁还不打个鸟儿或者捉个兔子野鸡什么的,可在这里好像又不一样。好像她这人的命,跟那鸟儿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一箭打下了。
有空时,她还会多瞎想一会,想着自己是个独立的人,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可现在没空了,她所有的空,都是用来听命令的。
而且她感觉,这种关系,不是那种协议式的雇佣,只是简单的买卖。我这个人卖给你了,生死由你说了算。
她很讨厌这种不舒服的关系,可又不得不继续麻木机械似的做着。
不是她不想反抗,只是没空去想反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