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房间是自行挑选的, 岑稚不爱和人争抢,只要了剩下的那间。环境居然不错。木地板上铺着软毯,房里除开收拾好的床铺, 还有张白色小圆桌。上边摆放着酒水和高脚杯。打开暖黄色壁灯, 挨着床的那侧有扇透明玻璃窗,可以欣赏夜晚海景。有钱人果然会享受。岑稚暗叹。方子奈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坐在地毯上玩纸牌,最后困得睁不开眼,甩掉拖鞋,先钻进被窝里睡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 岑稚有点失眠。她侧躺在床上,玻璃窗外是辽阔的海平面, 远处模糊地亮着一点微光, 应该是灯塔。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岑稚从床头柜上够过手机。按下静音登录游戏。句号难得在线,还给她送了金币。岑稚意外:[你还没睡呀?]过半分钟。那边回:[白天睡多了。]又问:[开一局?]爱吃螃蟹:[好啊。]岑稚往旁边看一眼, 方子奈睡得正熟。她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踩上地毯,走到床尾拿起包,想找耳机。摸了两下, 她察觉到不对劲, 将包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搜寻了遍。心提起来。岑稚蹲下, 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毯上,确定不见,有些不安。她回忆片刻,给句号发消息:[有件事要办, 下次再开吧。]。:[怎么?]爱吃螃蟹:[东西丢了, 我得去找。]那边发个问号:[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嗯。]岑稚没有任何犹豫, [你先睡吧, 晚安。]她退出游戏,按灭手机屏幕,将倒出来的零碎物品重新装回包里,随便披一件外套,轻轻地推开门出去。走廊只有顶板的小灯亮着,寂静到拖鞋踩在地板上都有轻微回声。岑稚莫名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边快步下楼梯边回头望,走到楼梯口时没有收住步速,一下子撞进人怀里。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甲板上没开灯,月光朦胧地拢着那人高瘦的身形。五官隐没在黑暗里,右肩闲散地抵着门板,似乎等待已久。岑稚觉得他怪眼熟的,但大半夜的又不太敢认,故作镇定地盯着他。那人手肘撑着门框站直,刚要往前走,岑稚立马警惕地后退一步。他顿住,几秒后,低头闷笑出声,一截冷白清瘦的后颈浸在月色里。“岑同学。”谢逢周笑完,懒洋洋地拖着腔调,“你胆子有点小啊。”岑稚:“……”这人。真的。好无聊。听到他的声音,岑稚就想起国王游戏里不算亲吻的亲吻,以及那句‘别动,他在看你’,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尴尬,和一丝微妙的羞耻感。比两个小时之前,谢逢周当着程凇的面帮她捋头发更为微妙。她自以为藏得很好,毕竟她跟在程凇身后这么多年,他周围的朋友,方子尧或者曾锐,没一个人看出来。她不知道谢逢周什么时候发现的。以上种种buff加持下,岑稚一时间不太敢直视他,面无表情地路过。假装没看见。还没走出楼梯口,谢逢周抬腿把她给截了,敛起笑问:“生气了?”岑稚没想到他那么直接,本来确实有一丢丢,被他一问也不好意思继续气了,不然好像她心眼多小似的。于是硬邦邦地道:“没有。”说完感觉语气不太友善,她清一清嗓子,又换个温和点的声音,主动找个话题:“你在这儿干嘛?”“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谢逢周答完,反问,“你呢?”岑稚:“我找东西。”谢逢周慢悠悠地哦了声,手抄进西裤兜里,垂眼瞧她:“要帮忙吗?”“不用了,谢谢。”岑稚客气礼貌地拒绝,跨过他的腿踩上甲板。即将擦肩而过时,她听见谢逢周开口:“我是两杯倒的酒量。”岑稚不明所以。谢逢周声线松软下来:“但你一个女孩子,总不至于让你替我喝。”他眼神坦荡干净,不躲不避地直直望向她。岑稚跟他对视了会儿,反应过来他在解释,有些接不住他的话。被这个直球砸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岑稚无言半晌,最后只能道。“我真没生气。”跟前这人似乎就等她这句话,从善如流地又问一遍:“所以需要帮忙吗?”岑稚:“…………”如果再拒绝。会不会显得她很小气。两个人肯定要比一个人快,岑稚没多纠结,答应下来。甲板上覆着薄薄一层月光,像缓慢铺洒的流体琥珀,漫过场夜雾。岑稚今天晚上统共也没去几个地方,沙发区域和围栏边都找过,哪里都没有。深夜海风咸涩,裹着潮湿的凉意,顺着敞开的睡衣领口往里钻。岑稚打个寒颤,直起身把外套拉链封到顶,不远处的谢逢周抬起手对她招一下,问:“是不是这个?”岑稚连忙跑过去。手机照明灯将甲板印得明亮清晰,一枚坠着两颗小樱桃的钥匙扣卡在两株盆栽之间的缝隙里。“对的。”岑稚弯下腰确认,心情瞬间明媚起来,“就是这个。”她低头看谢逢周蹲在地上一手撑着膝盖,另只手伸进缝隙里帮她够钥匙扣,后颈短发在照明光线里毛绒绒的。小狗一样柔软。兜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岑稚拿出来看一眼。方子奈打来的电话。“岑哥你去哪儿了?”那边的声音还有点迷糊,估计是半夜睡醒,没见到她人。“我出来找东西。”岑稚和她解释,“钥匙扣掉在甲板上了。”“钥匙扣?”方子奈嘟囔着重复一遍,记起来,“哦,去年咱们去欢乐谷,程凇哥送你的那个樱桃?”“嗯。”岑稚准备说自己马上回去,让她继续睡,视野倏然一暗。她低头。谢逢周关掉照明灯,扶着膝盖站起身,把挂在指尖的东西递给她。岑稚捂住听筒:“谢谢。”他嗯了声。等她接过,又把手抄进兜里。岑稚挂了电话,将钥匙扣妥帖地收入外套口袋,朝楼梯口示意一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谢逢周没接话。岑稚对情绪感知很敏锐,所以她能察觉到他现在心情似乎不太好。……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人家毕竟帮自己找了半天东西,岑稚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关心一句。“你怎么了?”谢逢周沉默地往后靠在栏杆上,拎着手机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目光散漫地落在她身上,冷冷淡淡。岑稚以为他不想说。她心情不好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她体贴地没有再问,温和道:“那我先走了,再见。”转身要离开时,谢逢周开口。他扬起下颌,很轻地:“喂。”连她的名字也没叫。岑稚回头。谢逢周手肘搭上栏杆,衣角和额发被海风吹起,那双漆黑瞳孔被月光浸透,湿漉漉的明亮:“怕你下次见我又不搭理,说这句之前先跟你道个歉。”岑稚没听懂:“……什么?”“要不你考虑一下吧。”谢逢周看着她,很直白地道,“换个人喜欢。”–次日清早,众人看过日出,在甲板用完餐,游轮返回码头。这里距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程凇把车靠边停下,示意岑稚上来。叶辛楚坐在副驾驶,岑稚不可避免地回忆到家宴那次,不太想上车。但方子奈心血来潮搭了曲晟的超跑,汀宜世家圈子里大家多少都认识。谢逢周也在那辆车上。岑稚在感情上一根筋,除开程凇,对别人的暧昧和暗示都很迟钝。所以她不敢,也不太想去揣测,谢逢周昨晚甲板上那句话里的深意。岑稚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这人打交道了,于是打消去找方子奈的念头,别无选择地上车坐到后座。前边聊天氛围融洽。岑稚戴上耳机隔绝掉闲谈声,没事可做地刷刷微博,又点进游戏。句号不在线。她退出,玩两局消消乐,有点口渴,四下望了望,想要找水喝。一只白净修瘦的手握住瓶矿泉水,从主驾位置反手递过来。岑稚微愣,意外他和别人聊天还能注意到自己,抿着唇接过来。喝完水她旋上瓶盖,不经意地抬眼,刚好在后视镜里撞上叶辛楚的视线。和昨晚一样。带着意味不明的打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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