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铃响,缓缓驶近。清风徐来,麝香满鼻。俟近了看,这是一驾軿车。
軿车为妇人用车,车厢前后本都是空的,但由于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与驭夫相通的前方有帷盖遮蔽,只留后方空着透气。
车行辚辚,渐次变慢,貌似是车厢内有人说话,只听驭夫长长“吁”了一声,拉紧缰绳,两匹白马打着响鼻微微仰头,渐次停下了脚步。
曹操昂首皱眉,嘟囔道:“谁家的贵人,竟然愿意来此污秽之地。”
张蒙环顾四周,只见远近不少贫苦百姓像是得到了什么召示,纷纷向軿车聚拢。
史阿与单仲见势头有些不对,目不转睛看着軿车,脚下暗挪,将张蒙护在当中。
这时驭夫跳下马,似乎对逐渐靠近的百姓们不以为意,只是扫了张蒙一行人几眼,便转对车里人道:“姑子,下车吗?”
淡蓝绉纱一掀,里头的人探出半个身子,左右看看,由驭夫扶着落地。
下车之人是一名及笄少女,身着一袭云英紫留仙裙,身段轻盈窈窕。转过头,垂云髻下淡扫蛾眉,文隽素雅又不失灵动。虽是眉眼如画,却透出淡淡的寡淡。
张蒙往日回忆一时间涌上心头,几乎脱口而出:“昭姬!”
少女闻声,秀眉微蹙,待看清张蒙,顿时笑靥如花:“承英!”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即便屡次以身犯险,张蒙却从未如现在这般紧张——面对自己的青梅竹马,他的心境实在难以平静。
少女姓蔡名琰,字昭姬,小张蒙五岁。她的父亲,正是张蒙名义上的老师蔡邕。
现世的张蒙少时拜在蔡邕门下学习,但几乎没有与蔡邕接触过几次,属于挂名的学生,且因心智未开,生性浪荡无状,屡受旁人嘲笑。
张蒙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寄住蔡邕的京师家中,可是无人管教,时常做出些出格不符合读书人身份的乖张举止,逐渐受到排挤与冷落。只有早慧的蔡琰与他友善,不但时常陪着他温故授课知识,还主动替父亲承担起了劝导张蒙遵规循矩的责任。即便那时的张蒙并不领情,甚至几次戏弄欺负蔡琰,但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比之其他人自然更加亲近。
蔡邕是世之名儒,早早为儿女定下了门当户对的婚事。比如蔡琰,就是被许配给了河东世家大族卫氏子弟,只不过蔡邕自从十二年前开始屡次受到政治牵连,经常处在颠沛流离中,偶尔偷偷回到京师也待不久,无法主持家事,而且蔡琰毕竟年龄尚小,所以与卫氏虽有媒妁之约,始终没有落实。
张蒙对蔡琰心怀好感,可是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才貌双绝的蔡琰,当年得知了蔡琰被许配给河东卫氏的消息,只是独自一人默默灌了几大坛酒下去,昏天黑地了几日几夜,从此有意与蔡琰保持距离,即便同在京师,也几乎没有再主动接触蔡琰。
如今的张蒙兼具两世的喜怒哀乐,故人相见,惆怅之情不言而喻。
曹操同样认识蔡琰,笑道:“原来是昭姬,哦,你还没有去河东啊。”
这一句话,刺痛了张蒙的心弦,他随即移开了目光,不知该如何面对。
曹操又道:“哎呀呀,同窗相见,承英,你不多说几句?”
张蒙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忽而嗅到一阵芬芳,下意识抬头看,顿见一张绝美的脸近在咫尺,本该是冷寂的表情却因为他而温暖,便如冰山消融,给人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承英,许久未见。”
蔡琰带着笑,夹杂几分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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