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夜晚

    我干了什么？被子底下我问自己，探寻一个答案。

    听到赵婉关了卫生间的灯，朝我这边走来，我假装镇静，然后闭上了眼睛。赵婉顺手也关了客厅的灯，拉开被子，钻了进来。随即整个房间都安静了，正当我想着不管不顾，睡到天亮再说时，赵婉从背后抱住了我，然后我身子一僵，她说“阿萱，你转过身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身体却转了过去，在黑夜里望着赵婉不太清晰的脸，只感觉她的呼吸越来越近，然后她的嘴唇就覆了上来，软软的，赵婉的皮肤一向软软绵绵的，摸起来很舒服，我伸出手，搂住了她，我们贴得如此之近。大脑就是从这一瞬间没了头绪，在云端上飘着飘着，吹过来的风也如夏日傍晚柔和的足迹，带着我们浮上越来越高的位置，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感受着彼此的肌肤，在沉重的呼吸中心意相通。

    赵婉一直在叫着阿萱，每一声都穿透进我的心里，在如此黑暗的夜晚，让我再次懂得，我只有赵婉一个人，不管过去，现在，将来，都只会是赵婉一个人。

    “赵婉，我爱你，一直都是。”她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将自己的脖子展露在我面前，我贴了过去，往下，终于触碰到了锁骨，留下过去曾奢望留下的痕迹，我的野心原来如此之深，又如此的强烈，想永远同她在这个空间里纠缠下去，不论四季如何变换，日月如何交替。也许，赵婉也被我的欲望惊讶到了吧，她会不会讨厌我呢？意识清晰的时候，我看着赵婉的脸，这样子想着。

    “赵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抱着她，呼吸还没平复，问她。

    “可能这就是同类人之间的默契吧。”她再次吻了过来，我咧开嘴笑了。

    “赵婉………”我将她搂得更紧，贴得更近。

    “我只有你了。”最后说出来这样子的一句话，我就是说不了更加让人心动的话。

    “嗯，我也只有你了。”赵婉回答我，然后两个相拥的人都笑了。

    后来我问赵婉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同我一类的人时，她说，她从来都不知道。只是，过去的经历到了现在没有那么重要，并不意味着过去没有存在过，她无法去交付信任，也无法承担婚姻带来的一切未知的危险，她不想要孩子，因为怕孩子会走跟她一样的路，唯独结婚生育上她没有自信，她也不愿意强求自己去在这件事上变得勇往直前，婚姻本来就不是人生的必需品，爱才是。

    看吧，赵婉总是用如此直接又动人的方式传达给我往前走的无数种可能，我并没有因为她不坚定的知道自己的取向而伤心，相反的，她所说的“同类人”也不仅仅局限于取向上面。我们都是平凡到极致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有明天，也没有所谓的人生导师替我们指明前路，只有靠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过去和当下给予彼此的力量走下去，我们互相爱着就行了，喜欢着，因为身边有彼此而感到高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