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舍得去与小姑娘疏远,怎么舍得去远离她,怎么舍得不去看她笑盈盈的面容。
赵清和,你就是喜欢那个小姑娘了。
确定了自己的心思,赵清和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不再迷茫,“周姑娘年纪尚小,我便能护她长大平安,我也不过是大她六岁……”他抬头,“指挥使不也是大了先生六岁么。”
宋青婵依旧是淡淡笑着,辨不清眼中的神色究竟是喜是怒,她淡声说:“她是我周家的掌上珠,一家子都呵护得紧,哪里能那么容易让给世子护着。别人家的姑娘十四五岁议亲,可我家的姑娘,我却是想要多留几年,世子这也能等的?”
“等。”
“世事变迁,岁岁小孩子心性,若是几年之后,她便变了心,世子也甘心去等?”
赵清和依旧是没有犹豫:“宋先生,我等的。”他站起身,少年身姿清隽,目光坚定,“清和自知配不上周姑娘,也请先生给清和几年,清和定然能成长为配得上她的人,等几年之后,她若是愿意在我身侧,我绝不会亏待她。”
宋青婵笑了声,不曾说什么,让侍卫将赵清和送回了齐王府中。
春夜正寒,宋青婵多添了一件衣裳,白秀远远走来,说是周朔催促着她赶紧回房去,被窝已经暖好了,宋青婵笑意正深,瞧见赵清和离去的背影,想到了许多年前自己与周朔看对眼时的坚定。
赵清和看向她时说起的承诺,与当年的周朔很是相似。
原本还害怕齐王府的事情会累及到岁岁身上,现在看来,儿女之间的事情,便让他们自己的经历吧。赵世子他,应当不会让岁岁受到一点伤害的。
这一夜,赵清和对于自己的抱负里,多了一个周玉蕴。
为她,他想要一身荣光。
后来,岁岁病愈,便时常去找赵清和,他入了朝堂,不再去晋江书院,岁岁就偷偷摸摸去了齐王府,伏在他的案旁看他读书或是处理公文。
有时候看得累了,她就睡着了,起来之后身上就会多上一件衣裳。
若是等赵清和得了闲,还会陪着她出去游玩呢,不过这些事情,岁岁一直都没告诉阿爹阿娘,毕竟女子不能和男子走得这般近嘛,不然别人肯定会说闲话了。
可那是世子哥哥啊,岁岁舍不得他一个人青灯孤身,更是不想见不到他,只能瞒着阿爹阿娘了。
夜色还没落下的时候,赵清和刚从宫里出来,陛下没有为难他,反而是委以重任,对他很是看中,并且是将水患的问题交给了他与赵承修处置,在宫中聊了许久之后,他才匆忙回到齐王府。
他刚进家门,就听见墙头上传来了低声的呼唤:“世子哥哥。”
他侧头看去,小姑娘笑眯眯趴在墙头上,好像是等他许久。墙边上的无双花生得招摇明艳,却比不过小姑娘落在黄昏之中的笑意好看。
是岁岁。
他在心头默默念着她的小名,开口却是唤了声:“周姑娘,小心些,快下来。”
终有一日,他会光明正大地唤她“岁岁”。
小姑娘从墙头上下来,偷摸着进了齐王府中,问着世子哥哥今日的事情,又问起了课业上不懂的地方,少年都一一与她说了。
此时,已经是盛夏。
水患的问题,陛下原本是想要交给赵承修全权处置,他能信得过赵承修能完全处理妥当,可谁知道,赵承修以要成亲为由推举了赵清和来做这件事情。
陛下看人准,他知道赵清和与他父亲不一样,也知晓,那是个人才。
但赵清和不过是十七,年少气盛,真的能做好这件事情吗?
赵承修看出了陛下的顾虑来,提出自己会辅助赵清和的说法,才让陛下放了心。从宫中往外走,深深宫墙中堆积着数之不尽的光阴与繁荣,从乾元殿中出来没多远,就瞧见了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
赵承修淡薄的眼中,终于是浮现了一丝波澜,他将手负在身后,狠狠攥紧,走了过去。
“如云。”他唤了一声,走近了李如云,李如云也朝着他微微笑了下,她早已经褪去了年少时候的稚嫩,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愈发的温柔稳重。
在后宫这大染缸里,她起起伏伏数十年,见惯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也站在了后宫之中至高的位置上,无论是宫中的任何人,见了她,谁不会乖顺唤上一声“如云姑姑”?
“来与皇后娘娘道别?”赵承修看出了她到宫中的意思,点了出来。李如云笑着,与他并肩走在宫墙之中,朝着出宫的方向走。
她点点头,复又摇头,“若只是去与皇后娘娘道别,又怎的会到乾元殿前来?赵大人,你何不再想想?”
夕阳黄昏下,两个人的身影交叠重重,李如云说话时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赵承修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耳根子一片发热,瞥了眼走在自己身侧的女人,淡声说:“来接我。”
“自然是来接赵大人的。”李如云说,“你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本不该如此腻歪,可一听说赵大人在乾元殿中议事,我便想要来接你了。”
“年纪不小,也能腻歪。”赵承修闷声说,他是想要和李如云腻歪的。他抿了下薄薄的唇瓣,负在身后的手拢在袖中攥紧,又瞥了眼李如云,“年纪不大,与当年一般,从未变过。”
李如云笑了,“当年啊……承修,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你替我从树上捡下了纸鸢,可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
赵承修这样冷淡的人,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点弧度。
他小心翼翼伸手过去,将李如云垂在身侧的手牵了起来,两个人顺着长长的宫墙甬道,慢慢往外走着。
他的未婚妻啊,许是不知道,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