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姨几步走了过来,“这位就是林玉茗林小娘子吧?”
林玉茗端详了几眼这位老妇人,灵光一现,“您就是教月月厨艺的厨娘,尤姨尤大娘子吧?”
尤姨笑了,“是的,老身便是。月月和我提过几回,说府衙有位林小娘子,厨艺竟然比老身还高,我便一直想着见见呢,没成想今日竟就见到了。林小娘子是来探望月月的吧,不如便随我一道进去?陆夫人,”
边说着尤姨还是看了眼汤慧生,又转向陆夫人。
虞兰心便笑道,“汤小娘子好歹也在我府上待了不少时日,此番不幸染恙,我既然知晓了,理应进去探视一番。倒不知尤大娘子和汤楼主准不准了?”
“陆夫人客气了,”汤慧生压下心中的不快,做了个请字,“县令夫人能够屈尊探视小女,是她的福气,汤某哪有阻拦的道理。”
于是一行人便随着尤姨,一道去了后院汤月月所在的厢房。
推开门,汤慧生当先跨了进去。他几步来到床头,便看到了已经睁眼的女儿。
当下便握了女儿的手,谁知汤月月竟将手缩进了被窝里。
林玉茗一看便知,汤家父女关系可能真的不好。
汤慧生并不在意,随手整了整汤月月的被子。
“月月,你觉得如何了?”
见汤月月只是看了看他,并不说话,汤慧生咳嗽一声,便对走上前来的尤姨说道,“我去叫大夫,尤姨你在这好好陪着小娘。”很快便转身出去了,似乎也并不在意林玉茗一行。
尤姨这才上前摸了摸汤月月的额头,柔声问道,“头还痛吗?还有哪儿不舒服?”
汤月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她用嘴努了努自己的肩膀。
林玉茗和虞夫人对视一眼,上前轻轻问道,“月月可是撞到了头和肩膀?”
尤姨看了看她,又看向汤月月,“这,”
“我们是世子大人派来探视汤小娘子的。”
尤姨听到这,当即便明白了,很快起身去关上了门窗。林玉茗这才知道,对方先头和她说的话竟是真的,看来汤小娘子和这尤姨的关系果真密切。
尤姨走到床边坐下,拉着汤月月的手,叹了口气,
“老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找到世子大人。”
林玉茗点点头。玉珠搬了凳子过来,让自家夫人坐着。
尤姨看到,赶紧起身道一声惹,“对不住了县令夫人,老身一时都忘了。”
“没事没事,人之常情。不知汤小娘子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其实尤姨早就跟世子一五一十地说了,但自从世子找到了楼主,想要见月月被拒绝后,似乎楼主就已经察觉了,他不准尤姨再出望月楼。
“楼主,唉,”尤姨难过地看了看汤月月,这才对林玉茗三人说道,
“楼主自从夫人离世后,伤心过度,便常常醉酒解愁。开始只是在房里砸些东西,后来便对上前劝他的小娘动了手。昨日月月又劝他不要酗酒,楼主一不小心,便将月月推到了扶栏上。月月的头撞了上去,之后就昏迷不醒了。”
什么叫“一不小心”,林玉茗心下翻个白眼。这种事怎么可能“一不小心”,这不就是习惯成自然了吗!
不过她感觉得出来,这尤姨虽然极为爱护汤小娘子,但似乎也对汤楼主存着一份维护之意。瞧这年纪,莫不是汤慧生的奶娘之类的?
“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十几年了,”
“月月常常是大伤未好,又添小伤。楼主还不许月月出门,更不许她结交朋友,甚至也不准她学习琴棋书画,等等。”
尤姨不忍小娘日日被困在这里终日无事,便将自己的一手厨艺教给了她,也让她有个寄托。
这次参加县令的选拔,其实汤慧生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巧县城的一位小官人日前来望月楼游玩时,对楼中的汤月月一见钟情,上门求亲但被汤楼主严词拒绝了。
这位小官人的表舅听说是县上负责铸钱的知监,汤慧生担心望月楼不保,汤月月便着尤姨去说服父亲大人,让她去参加主厨比试,也好避避风头。若是能得到特使大人的赏识,那便不用担心那位知监了。
汤慧生这才同意,因为他想着女儿就是去县衙做个饭而已,也不可能见到特使。谁能知道,这几日汤月月竟然白日是陪世子大人游玩龙溪县,昨日竟还将世子带到了望月楼。
“楼主,是不容许任何郎君接近月月的,否则也不会让她一直戴着面纱了。”尤姨说到这里,又拍了拍自家小娘的手,示意对方不用怕。
这汤楼主怕不是个偏执狂吧?林玉茗望了眼汤月月,第一次觉得这小娘子当真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