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从前也见过这种礼节,与翠香院的姐姐们给客人行的礼不同,这种礼节胖伏嵯峨觉得十分庄重。
“嵯峨,好孩子。”
兰娘先开口,徐就给伏折渊找了地方坐。
“我不是你的亲娘。”
伏嵯峨一听,眼圈立马就红了。
“那哥哥也不是兰娘亲生的吗?”
兰娘十分无奈的笑了一下。
“哥哥当然是兰娘亲生的。”
“那哥哥也姓伏,我也姓伏!我是哥哥的妹妹!”
伏嵯峨急得声调都高了几分。
“那我也是娘亲生的!”
兰娘眼眉低垂,眉头半皱,有三分不耐烦的神情。
“好,就算你是娘亲生的。”
“孩子,现在外面都在打仗。”
“打仗?”
伏嵯峨瞬间想起她看到的那个孩子。
那个以手指口,饿得哇哇大哭的孩子。
“这就是打仗吗?”
伏嵯峨还在出神儿地想她看见的景况,自言自语地喃喃到。
兰娘猜她瞧见了什么,也许是有人与这孩子说了些什么。兰娘把手搭在伏嵯峨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兰娘……”
伏嵯峨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回应一声。
“因为打仗,所以呢。”
一种强烈的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伏嵯峨的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像是眼皮里种了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让伏嵯峨很不舒服。
“你也看到了,翠香院的生意越来越不好。”
兰娘说到这里,换了个抱孩子的姿势,让伏嵯峨与自己面对面。
“兰娘养不起你们两个了,养不起了”
伏嵯峨的泪珠应声滚落。
即便是心中有所预感,嵯峨依然痛心落泪。
“兰娘。”
伏嵯峨小声叫她。
“嵯峨只是个小孩子,只是个小孩子。”
“吃得很少很少的。”
兰娘用指尖揩掉她脸上的泪珠。
“哥哥以后和你一起。”
“哥哥会保护你的。”
“好孩子。”
兰娘最后摸了摸她的头,从袖里拿出一根白玉簪插到她头上。簪子是玉兰花样儿的,也刻满了花纹。
玉兰簪在伏嵯峨的头上显得又大又怪异。
徐就上来,给了伏折渊一包钱。
伏折渊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像个木墩子似的,他最近的确感受到,饭菜粗糙了许多,兰娘也许久不在翠香院操持生意了。
伏折渊接过来打开,布包里都是铜板儿。
“我们去收拾收拾衣服。”
伏折渊起身,这句话像是说给兰娘和徐就的。
天下起了雨,没有风和雷,只有雨打在地上的声音,像谱曲似的,叮咚滴答。
伏折渊也不爱出去玩耍,骂伏嵯峨的人也会那样骂他——婊子养的下贱种。
但折渊是个沉静性子,念起书来如鱼得水。他比嵯峨大了三岁,已经可以大概通晓文意了。
不似伏嵯峨,认得几个字。还是徐就姑姑催的。
伏嵯峨一听这话,以为哥哥有主意。
屁颠儿地跟着哥哥收拾衣裳去了。
两个孩子都走远了。
“主儿,您要赌。”
“别赔上咱们的少爷。”
徐就有些不满。
“你僭越了。”
徐就脸色骤变,连忙行礼。
“奴婢失言。”
“徐就,战事起了。”
“战事起了,或许……”
兰娘的目光看向门口——伏折渊出去的地方。
“这就是我的报应。”
二人等了许久,也不见这两个孩子回来。
兰娘骤然想到小嵯峨反应激烈,怕她寻短见,命徐就去找。
却在翠香院大堂门口找到了拿好包袱的二人。
伏折渊在和伏嵯峨说话。
一见徐就来了,伏折渊停住话茬。两个人一起仰面看向徐就。
徐就这才看清,小嵯峨哭的泪眼婆娑,鼻头是红的,鼻涕都快流到嘴里头了。徐就连忙拿帕子给她擦干净,把帕子丢到一边。
兰娘也走过来。
“折渊,照顾好妹妹。”
伏折渊很听话,他撑开伞,牵着小嵯峨走下翠香院的台阶。
哭昏了头的小嵯峨下了台阶,猛然一淋雨,清醒过来。哭着往台阶上跑。
她绊倒了。
伏折渊本想拉她,可伏嵯峨却犟得很,硬是要回。
伏折渊只好作罢,把伞给她撑着,尽量不让妹妹淋着雨。
兰娘在大堂口居高临下的看着。
伏嵯峨终于走到了最高的一层台阶。
“啪——”
兰娘抬脚,
她飞出去,又回到雨里。
伏折渊跑回去给小嵯峨撑伞。
伏嵯峨站定,往翠香院的方向看去,兰娘和徐就都不见了踪影。
她无助地大哭起来。
瘦小的伏折渊撑着一把大伞,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