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条浦枫河于我眼中呈了三条出来,我方觉自己两眼发花头发昏,不过思绪却清醒,于是在腹中连连嘱咐自己莫要再饮。
“师妹!师妹!”竹熙拍着我的肩头惊呼,他指着浦枫河上的青石桥:“你看,你快看桥上那人!”
我强撑着花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三条大河上跨着三条大桥,三条大桥上人影憧憧,各个皆为三头六臂真神人也,他们头撞头、脚踩脚,肩膀衔着大跨走,我上哪里瞧得清哟?我双眼迷离不假,心头畅快亦是真,口齿含混的笑道:“这有甚稀奇?不必看,不必看!”
我手头一轻,低头只见自己三双空手,酒壶不知去往何处,但听楚尽言道:“空了。”
“师妹!”竹熙难以置信的呼道:“这酒不是如此痛饮的!你若是个中用的倒也罢,偏你酒量最是浅薄,你可知这桂花酿的后劲有多大!”
我不认同,正色直言:“我没醉,我思绪尚清醒,不算醉。”
竹熙根本不信我,他慌张起身,口中嘟囔着:“桥上身影不见,我们且留些心,赶快走罢!”
楚尽伸手揽住我,我只觉着自己飘飘然的被拎起来,这感觉委实奇妙,微闭上眼即有腾云驾雾之感,我正漫游于云霭,却听楚尽同竹熙说道:“烟雀醉酒,回不得十二阁,我们且寻一处落脚。”
楚尽口中这“醉”字惹得我不甚痛快,我分明一字一句都辨得清晰,思绪亦不昏沉,怎的算作醉酒?我挣开他的手,颇为无奈,长叹道:“我当真没醉,且看我走上几步!”说着我踏出脚去。
咔咔几声脆响伴随着我那二位师兄的惊呼,那电光火石的功夫,我腾云之感尤为真实,迷离看见数双手齐齐过来拉我,我且在心头徒生感慨,感慨这二人见我腾云大惊小怪,却不料后背一震,紧跟着五脏六腑一齐翻腾,嗳,屋漏偏逢连夜雨,眼前缭绕之烟雾皆为陈年积灰,偏又呛的我直咳。
孽啊...
我这近乎散架的身板被楚尽抱起来,不禁欲语泪先流,疼煞我也!
“疼的厉害么?”楚尽低声问我。
我已说不出话,气若游丝的“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竹熙从屋顶的大洞中探着来看我,忍不住大笑:“师妹,怪我一语成谶,师兄回去定匀你几只爱鸭补补!”
好你个竹熙,幸灾乐祸!看我受苦竟足叫你笑成如此这般,良心何在?
“一阁竹熙!你于房梁之上是在作甚!”
现世报怎会来的这样快,我可是真的醉了?我恍若听见了裴衾予的声音?听着动静离得尚远,不甚清晰,难不成我真的被裴衾予折磨出了病症?还是我摔坏了脑子不成?
“他这脚程忒快!”竹熙翻下房梁,疾道:“楚尽,你带着烟雀往那边去,且寻一处落脚,无需顾着我。”他撸胳膊挽袖子,又抚了抚我的额头,叹息道:“师妹,不想你那一声‘老东西’竟真给裴长老唤出来了,苦哉苦哉,回头爱鸭还是你补予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