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店内的电视机年久失修,每十秒钟自动嗡响一秒,每半分钟来一次面粉糊屏,连续观看三十分钟后自动熄火,可谓是将防沉迷系统做得十分管用而准时。白羽刚睡醒,这电视机就“唰”的一下罢了工,可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这电视机能看那还好说,不能看,这就意味着拉普兰德转而会跑过来折磨自己。一想到要陪这婆娘喝一大堆苦酒,听她絮絮叨叨半天鬼事,还得提防自己人头落地,白羽不禁吓得一身冷汗。
“白羽……”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脱身之计的时候,拉普兰德先将一瓶“叙拉古之星”扔到他手上“喝吧,我会付钱的。”
是的,但是你从来没付全过。
白羽含泪开罐,朝自己的胃里灌了一大口,长叹一口气。现在他十分后悔说什么“德克萨斯很喜欢喝这款‘叙拉古之星’”一类的蠢话。他之前从没喝过这牌子的酒,但当白羽尝了第一口,就觉得这种液体应该更名为“叙拉古之尿”或者“叙拉古的化粪池”。可拉普兰德喝它就仿佛跟喝水一样无所谓。“反正是德克萨斯喜欢喝的嘛。”
妈的,又撒狗粮。
刚第一口下肚,拉普兰德就开始说一些摸不着边际的胡话,尤其详细描述了她上午的时候,如何把一个窥视她美色的小青年仔仔细细地分成了两半,听的白羽腹中热血沸,连连干呕。末了,拉普兰德又开始抱怨起现在的生活,顺道把白羽和这家“罗德岛杂货店”喷了个狗血淋头。
“嗯……德克萨斯到底去了哪里呢?”
“你要是这么想念她,怎么还呆在叙拉古啊?”
“我想她?开玩笑。”拉普兰德脸上又泛起了红晕。“我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德萨斯做得到吗?无论她跑到哪里去,终究还是比不过我的吧……”
拉普兰德把头撇到一边,双脚换了个姿势放在柜台上,好像整个人有了些醉意。白羽坐在一张面对电视的小凳上。这小凳也属于那种屁股动一下就开始演奏交响乐的款式,坐上去非常的不舒服。不过家里最舒服的沙发已经送给了大爷,拉普兰德没逼他匍匐在地,白羽就得感恩戴德。
两个人的对话中断许久,拉普兰德闭上了双眼,也没再喝酒,好像是要睡着了样子。白羽见状,连忙把手中的“叙拉古的化粪池”倒在垃圾桶里。
近距离来看,拉普兰德除了稍稍有些平胸,个子不算很高之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间尤物——当然,前提是她得不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白羽愣了几秒,对天翻了个白眼,抽身拿了块薄毯给她披上。看见拉普兰德尖尖的狼耳朵动了一下,他知道她没睡,于是他开口道:
“拉普兰德,我们离开这儿吧……”
话音未落,拉普兰德的右手忽然暴起,抄起个空易拉罐就往白羽的脸上拍过去。
“怎么,想和我私奔?我劝你把这想法咽到肚子里。”
“噗……我TM……”
白羽捂着脸,朝空气竖了个中指:
“你脑子里麻烦多装一些有意义的玩意儿,谁稀罕和你私奔就和你私奔去……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你不能一直呆在叙拉古,我们两个需要有个展现自己的地方,才华不能被埋没,是不是?虽然我想当咸鱼,可是在这儿终究还是不安全。何况,你也希望见到德克萨斯,而在叙拉古转一辈子你也碰不着她,不如离开这儿,去罗德岛,去龙门,去……”
“不需要。”拉普兰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发言“找人我当然找过了,没找到,既然连我都没找到,那你就不可能找到了。”
然而,白羽知道德克萨斯在龙门市企鹅物流工作。如果他想让拉普兰德见到她,那他完全可以想些办法引她过去。
“……还有,你不是和德克萨斯不熟吗?怎么就这么想去找她呢?”
“我不是为了你嘛……”
又是一个易拉罐朝着白羽的脸飞了过来。这下白羽早就有准备,自信满满地抬起右手向前一拍。只听见一声闷响,白羽的脸和右手双双紫气东来,一声惨叫划破夜晚的天空。
“啊!你这臭女人不讲武德!连没开过的实罐子都敢扔……”
“没在意,顺手喽。”拉普兰德回头看了一眼眉头拧成麻花的白羽,沉默了片刻,忽然笑出了声,还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的笑声和别的女生的笑完全不一样,相比之下更无拘无束,更狂放又更疯疯癫癫,有一种神经质的感觉。再加之拉普兰德总是做出些像摸头捏脸贴肩膀这种暧昧不明的动作,若不是白羽清楚知道此人昏暗的内心世界以及悲惨的遭遇,可能还真的会因此而陷入些乱七八糟的幻想当中。
这游戏中的所有干员的背景故事他都明白,其中饱经苦难之人也不在少数,可是很少有像拉普兰德的经历那样让他感到窒息的。可能让刚穿越的白羽首先遇见的干员是拉普兰德,也是一种冥冥中的天意,两个人心中各自怀有难以启齿的记忆。
“但是你要是一直呆在这儿,就没有办法和她团圆。”
“无所谓。”她满脸写的都是有所谓“我觉得反正这世上哪里都很糟,叙拉古至少是我所熟悉的地方。这儿确实有很多不完整,但不管是龙门还是维多利亚、莱塔尼亚这些地方,像我这样的人无论去哪都是得不到什么团圆的吧?”
“你这又是什么鬼话……”白羽吭了几声“生活好比一个推理游戏,你要学着从不完整的条件中推出圆满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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