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嫁给他,但那时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却都只有筹码而已。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她,抑或是W,心态都完完全全发生了变化,彻底的变化。
不知道自己嫁给他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伊内丝回头,Scout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但他依旧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好像在说:
试一试吧。
伊内丝闭上了眼。
她的法力延伸到了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她开始像Scout所说的那样去看、去感受这座城市。那是她独特的感知技能,是伊内丝真正的底牌。Scout知道她能做到这样。
断壁残垣,坍塌的房屋,下陷的路面,燃烧的树木,遍地的尸体和充斥四虚的怒火、仇恨与恐惧。
她看到了叶莲娜。她有些沮丧,不,是极度的沮丧。她看到她内心有一团冰蓝色的气息在纠缠着,似乎叶莲娜正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困局之中,挣扎着,痛苦万分。
她看到了浮士德、梅菲斯特,他们走在一起,跟随幻影弩手和其他整合运动部队。她看到梅菲斯特在肆意指挥士兵屠杀平民,而浮士德则躲在角落中,眼看着一切发生,沉默,但是心生悲痛。
她看到了博卓卡斯替。他正带领游击队在街道当中行军,沿途但凡看见有整合运动在残害无辜的平民,立刻就会让自己的士兵吊死他们。他的军队是纪律最严明的,博卓卡斯替也必当是整合运动这个组织之中最正直而固执的人。伊内丝还没有接触过他。
她还在切尔诺伯格的一个天灾陨石坑洞当中,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完全脱离她的认知范围的肉体力量。那是单纯的、毫无杂质的绝对肉体强度,但她看不清其中的那位到底是谁。
然后,她看见了塔露拉。
伊内丝在最后的一刹那望见了塔露拉和她身后的两个模糊的影子。那不是法术,而是一种古老奇异力量的影子,无法被理解,无法被直视,只能远远地投去一瞥。即便是这样,伊内丝全身的力量依旧瞬间消散。
“嗯?萨卡兹……”她听见她小声说。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伊内丝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捧住自己的额头,心脏剧烈跳动。她的手朝耳后轻触了一下,有血从耳洞当中流了出来。
她咳嗽了两声,又咳出了血,鼻子也流血了,眼角也流血了。伊内丝伏在地上干呕了两下,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后站着一群人。
“真是狼狈啊,萨卡兹雇佣兵……”
伊内丝喘息着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整合运动高阶术师站在自己的身后。同样的,一群手握弓弩的弩手和一群整合运动持盾刀兵也围了过来,武器却全都对着她。
伊内丝很讨厌这种被注视、被围观的感觉,尤其是在她这样七窍流血,差一点失禁的情况之下。她暗暗把法杖捏在胸前,背过身站了起来。
Scout将头垂了下去,已经死了。
伊内丝觉得自己也要快了。她看着倒下的Scout,小声说了一句:
“赫德雷,你要是现在回来救我我,说不定我还会原谅你刚才骂我优柔寡断……”
“佣兵,你还想要说什么?”高阶术士开口道。
伊内丝回过头。
“哼,这么大阵仗的吗?怎么了?整合运动的朋友,是想来这里找这个人吗?他已经死了,很明显,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了。”
那个术师摇摇头。
“雇佣兵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好几支萨卡兹雇佣兵叛逃了?你们给我们整合运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伊内丝从自己的衣服当中抽出了一块手帕,把眼角、鼻子里的血擦了擦,手帕立刻染红了一大片。
“所以呢?那些雇佣兵又不是我。”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萨卡兹雇佣兵,可是在攻陷切尔诺伯格行动当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嗯,巨大的作用,指的是叛变、倒戈、未经允许向敌人放水,我们需要的可不是这样的作用……”
“是塔露拉让你们来的,不是吗?她早就在监视着我们。”伊内丝冷笑一声,“所以,你们想要做什么?”
那个高阶术士挥了挥手,余下的所有整合运动成员立刻散开,形成了半包围的阵型,围住了伊内丝。
“不会有下一次了,这位雇佣兵小姐,有遗言的话就赶紧说出来,不然真的没有机会去说。当然,你即便说了也没有什么用,谁会替你完成呢?反正在现在的切尔诺伯格,无论是谁死都不会有人在意了,更何况是一个无所谓的雇佣兵……”
伊内丝眯眯眼。
“无所谓?哼,白面具,你要是敢把这句话向W说了,她一定会把你炸成几十块碎片。”
“是我说错了吗?雇佣兵小姐,难道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哪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萨卡兹只不过是一群移动的、有脑子的工具而已?杀人工具。是工具,就该有为其物价的人。损坏一个工具,我们要做的是赔偿给他们的主人,但是……”那个术师无不嘲讽地说,“你们是免费的……”
伊内丝低了低头,挑挑眉毛。
“当我第一次遇见你们的长官塔露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和某个萨卡兹殿下有些相像,白面具,你还是在为她而直面我,不是吗?她曾是愤怒的,冷静的愤怒,知道她该如何将这愤怒转化为前进的力量。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开始变得残酷,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肆意地破坏着……”
伊内丝张开双臂。
“看看这四周,白面具,如果你觉得这就是整合运动应当做的话,那么整合将会变得比曾经的萨卡兹雇佣兵更加无耻。我们至少不杀没必要杀的人,至少是有目的的,而你们……”
“切尔诺伯格人都该死……”那个高阶术士明显愤怒了,“你个愚蠢低贱的萨卡兹明白什么?”
“所以……派了这么多人来对付我,我这个愚蠢低贱的萨卡兹人,好像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存在的意义,是吗?”
她伸出了自己的法杖,同时为着自己而做出了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