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师徒相见

  “秀宁见过……将军?，将军是寇仲和子陵的师傅？”李秀宁很有礼貌，微微一福，摆出了一个晚辈的姿态。柴绍也是抱拳躬身，良好的家教让他的礼仪周全，况且方才智障在城下的表现告诉柴绍，最好不要激怒此人，否则后果难料。

    “老夫李纲，不知将军高姓大名？”李纲上前问道。

    “雁门张智！”

    无论是商秀珣还是李秀宁，对雁门张智这个名号一点都不陌生，特别是李秀宁，太原是李渊起家之地，也是李渊大唐政权的大后方，而太原距雁门郡的定襄城并不远。对与自家后院的这位强大的邻居，李秀宁当然十分关注。只不过智障在雁门出现的突然，活跃的时间不长，所以包括李秀宁在内的大唐权贵对这个雁门郡的实际掌控者并不了解，李世民曾几次给雁门寄去书信，亦没有回音。这次李秀宁在飞马牧场见到智障，实在有些惊喜交加的感觉。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位雁门张智，还是寇仲的师傅。和李秀宁不同，飞马牧场和雁门郡毫无瓜葛，所以商秀珣只是好奇于智障作为寇仲和徐子陵师傅的这个角色，因此只是冷眼旁观，没有李秀宁等人那般热切。鲁妙子总是一脸微笑，目光大多时间都在商秀珣的身上，对于智障身份的兴趣不大。

    李纲虽然历仕周、隋、唐三朝四位帝王，但不可否认，他是一名十分合格的臣子，深明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的道理。李渊患于雁门，李纲此次见到智障自然没有装聋作哑的道理。却见他上前一步，肃然问道：“你便是雁门郡丞张智？难怪秦王屡次去信都无回应，原来你未在郡中。”

    与耿直的李纲不同，窦威也上前一步，却是重新给智障行了一礼：“将军北据突厥，两败刘武周，我家秦王最喜结交天下英雄，将军若有闲暇，不如往长安一趟，秦王必定倒履相迎……”

    雁门跟李唐没什么关联，窦威无从攀附，便打定主意给智障戴高帽，期望能赢得智障的好感。在窦威看来，历史上智障这种猛将应该都吃这一套的。还别说智障还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性格，再加上窦威面相和善，还真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像李纲，好像茅坑里的石头，给人又臭又硬的感觉。智障正准备跟窦威这个胖乎乎的小老头聊两句，长街上一匹快马飞来，商秀珣面色一变，急匆匆走下城墙，众人气氛一紧。鲁妙子抚须道：“看来不只是四大寇，许多人都在打着牧场的注意啊。”

    “老丈，何以见得？”徐子陵出声问道，众人也都把目光投向鲁妙子。

    “城下骑快马者应该是独霸山庄派来求援的，竟陵一代除了四大寇就只有牧场，独霸山庄和杜伏威的势力相邻，独霸山庄求援想来便是收到了杜伏威江淮军的压力。然而对杜伏威来说，独霸山庄如同鸡肋，吃掉他便要面对北方的李密，耗军攻打得不偿失，然而若真是杜伏威在打独霸山庄，那么他的目标一定是跟独霸山庄结盟的飞马牧场，战马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鲁妙子缓缓道来。若非智障知道他是天下有名的智者，一定会觉得这货在发癔症，是个妄想狂。

    “当然也有可能是朱粲那个疯子，我倒希望是他，跟袖里乾坤杜伏威相比，朱粲这个吃人魔王好对付多了。”鲁妙子又道。

    商秀珣下了城墙便再没上来，只派人来安顿了李唐和智障等人的住处。次日一早，李秀宁等人便启程回返长安，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几人都是李唐重要人物，却是不好在牧场多待。李秀宁似乎对寇仲并未忘情，特意跟智障几个告别，目光多在寇仲身上停留，惹得柴绍不断催促。李纲和窦威这俩老头似乎也对智障有点依依不舍，几次叮嘱智障前往长安去见李世民，不过智障跟鲁妙子聊了一夜，却是没什么心思搭理他们，哈欠连天的摆摆手，应承下来。

    城中央的宴客厅，商秀珣端坐主位，与前日一样，各位执事陪同在侧，只不过此次客人不是李秀宁而是智障。不过有意思的是，给宴会准备吃食的还是寇仲和徐子陵两个，菜品还是老样子：蜜?汁山药和香酥里脊。智障虽然觉得好笑，不过商秀珣却很郑重，首先感谢了一番智障击杀四大寇的义举。等寇仲额徐子陵一脸无奈的端上酒菜的时候，将二人叫在身边伺候着，开始一本正经的和智障谈起生意来。

    因为紧靠北地，与草原各部族之间多有商贸往来，雁门郡有专门的商队往草原东北的奚族和薛延陀等部落贩马，所以雁门不缺战马。

    飞马牧场虽然坐着战马生意，不过却缺少优良的马种。所以商秀珣这次就是要跟智障商量双方合作的事情。智障不擅长谈生意，便把此事交给了手下来办。确切的说应该是刚刚投靠来的手下：沈落雁，也就是在城下被生擒的那个女子。

    沈落雁和李密的独子李天凡，便是鼓动四大寇攻打飞马牧场、策反三执事陶叔盛的主谋。不过落雁谷一战，李天凡逃了，而沈落雁则被智障生擒，想来策划这件事时，沈落雁没有好好查一查这座山谷的名字。

    沈落雁是瓦岗首席军师，视李密为夺取天下的不二人选，自然不会轻易转投他人麾下，更何况他的未婚夫徐世绩还在瓦岗效力，所以沈落雁对智障的劝降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威逼利诱也不能动摇其心，就算智障给她种了生死符，这位美人儿军师亦是宁死不从。不过沈落雁毕竟不是毫无破绽，再聪明的女人毕竟是女人，智障给了她两种死法，第一：灌下春药剥光衣服送入四大寇的俘虏营中；第二：送她回瓦岗去见李密和徐世绩，智障再潜入瓦岗寨，把她的未婚夫和效忠的主公杀死。

    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沈落雁虽然不是君子，但对于智障这种简单粗暴的劝降方式，任她再冰雪聪明、智计百出，也没有破解的办法，无奈之下，沈落雁只能屈服。

    智障的手段并不太光明，所以沈落雁的谈判手段也并不高明，她和商秀珣谈了一上午，最后达成协议：雁门郡无条件给飞马牧场提供马种；飞马牧场每年以市价买给雁门郡一千匹战马，牧场有难，雁门无条件援助；张智需帮助飞马牧场解独霸山庄之危；飞马牧场如有异议随时可以中断协议。

    “你到底是我的手下，还是商秀珣的手下？你们是在谈判，还是在商量怎么坑我啊？”智障看着手里这份协议，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沈落雁，纳闷的问道。沈落雁耸了耸肩，一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好像在说：没办法，小女子能力不足。

    “没办法，和我女儿的天姿国色相比，你这个狰狞大汉自然占不到便宜，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必沈小姐亦是高雅之人。”鲁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一把羽扇，煞有其事的摇着。

    “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鲁老头，别忘了你的老伤还是我给治好的……?大冬天的你拿把扇子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诸葛亮？”看着幸灾乐祸的鲁妙子，智障顿时大怒。见沈落雁面色古怪，看着自己身后，智障猛地一回头，却看见徐子陵和寇仲一脸平静，智障皱眉挠了挠头，烦躁的一甩袖子道：“莫名其妙……?启程！到独霸山庄去揍杜伏威！”

    见到了自己的徒弟，又收了一个美女做手下，智障的心情非常不错，也有心情跟他们一起玩闹。师徒三人跟沈落雁混在飞马牧场众人里面，鲁妙子也离开了他的安乐窝跟着，整天跟在商秀珣的身后看顾着，还不敢让人家看到自己，这个爹当的实在贱的可以，让智障十分鄙视。沈落雁则跟徐子陵和寇仲是老相识跟他们的关系尚可，没事能聊上几句，但一面对智障，便是一脸正式，看上去十分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当然心里面憋着什么注意，那就不知道了。一行众人来到襄阳时，天已黄昏。

    襄阳北据汉沔，利尽南海，国富民丰，自古来都兵家必争之地，智障是第一次来到襄阳，只见城高墙厚，城门箭楼岳峨，钟楼鼓楼对峙，颇具气势，未进城已予人深刻的印象。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跨街矗立的牌坊楼阁，重重无际，两旁店铺林立，长街古朴，屋舍鳞次栉比，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景象，使人不由浑忘了外间的烽烟险恶。

    牧场前哨已经先一步到了襄阳城中，在一处名叫家香楼的酒店定下了位置。队伍中，商秀珣与沈落雁，都是容貌出众的女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各自换上男装，涂黑了粉白的脸蛋，商秀珣还给自己画上了两撇胡子，显得十分俏皮。这个小女子，虽然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端庄模样，此时却暴露了她那小女儿的心思。不断地打量着街边的建筑，不时点点头，似乎对这里的建筑还算满意。

    酒店二楼摆了五张大台，众人分组落座。整个二楼大堂闹哄哄的挤满了各式人等，惟只靠街窗正中的那张大桌由一人独据。此人身型雄伟，只瞧背影已可教人感到他迫人而来的慑人气势。桌面放了一壶酒，几碟小菜，但看上去那些菜未碰过，此人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看着窗外，一派悠闲自得的高手风范。

    还未上酒菜，伙计正在给智障这一桌人倒茶，蓦地街上有人大声喝上来道：“跋锋寒下来受死！”整个酒楼立时逐渐静了下来，不过却仍有一些“又来了呢！”“有热闹看了”?“这已经是第几回了？”诸如此类的大呼小叫此起彼落，到最后静至落针可闻。

    跋锋寒，与寇仲、徐子陵、侯希白、杨虚彦等同被誉为当今年青一辈最出类拔萃的高手，而他获得的评价最高。皆因这两年来跋锋寒不断挑战各地名家高手，土豪恶霸，却未尝一败。甚至独自一人面对仇家聚众围攻时，仍可从容脱身。

    跋锋寒甚至都没有转转头，动动地方，几个寻仇而来的恶徒便被解决了。智障侥有兴趣的看着跋锋寒，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徒弟，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徐子陵还好些，他性格还算沉稳，寇仲这货就像是个皮猴，一点高手的风采都没有。

    “我要那两张台子！”忽然楼梯口处响起一个声音。正招呼客人的伙计愕然道：“哪里已经有客了。”

    又有一个女声叱道：“这两张台子我们征用了，你们快走！”此时已经有十多个人一起上了二楼。两个正吃饭的客人正要回嘴，却发现自己被人围住了，而且眼前这些人明显不是易与之辈，二人把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灰溜溜的离开。

    来者正是铁勒飞鹰的三个徒弟：长叔谋、花翎子、庚哥呼儿。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皆目露笑意。两人曾经跟这两个铁勒人交过手，所以熟悉的很。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长叔谋、花翎子的武功和寇仲、徐子陵相差不大，今次虽然带了不少人手来，但寇仲两人却也不是孤身作战。

    跋锋寒转过头来，哈哈笑道：“曲傲教出来的徒弟，都是这么横行霸道的吗……?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