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旭日东升一直持续到日沉西山,戎族方才停止进攻的节奏,停战休整。
战斗结束后,双方都在清点伤亡情况。战场上多的是丢盔弃甲,肠穿肚烂之人。如果当场被一刀杀了,也算是幸运,倒霉的是丢胳膊掉腿,脑袋被砍开,依旧挣扎着不死之人。
遇到这种情况,相熟之人只能无可奈何送给他一刀,为他合上双目。
大帐内,戚继光向李行哉汇报死伤情况。虽然挡住了戎族的攻击,可死伤实在惨烈。
面对李行哉,戚继光有几分惭愧,但李行哉并未责怪他,只是道:“戚将军辛苦,早些休息吧,明日的战斗怕会更加惨烈。”
戚继光惭愧离开,刚开始,李行哉拿他与关鱼相比。戚继光心中也觉得自己与关鱼纵然有些差距。但差距并不会太大……可真与戎族交上手时,才明白现实是多么残酷。
自己手把手练出的军队的确是一柄锋利的宝刀,可也要看握刀之人是谁。若今日居中指挥的是关鱼,伤亡定不会如此惨重,说不得还能将包围圈撕破一道口子。
……
事实上,关鱼并没有走得太远。距离联军大营不过二三百里地,这匹区域便是他们的活动范围。
凉州五百骑在此间活动,伏击戎族小股骑兵,抢劫对方运粮队。以战养战,日子过得竟然还算不错。
他们所做的事情,令戎族头疼不已。一方面,单股队伍追杀,往往敌不过凉州五百骑。可放出大股部队剿杀,他们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百人虽然不算多,却如一根钉子扎进戎族的眼睛中。
另外一方面,戎族攻打联军的消息已传入关鱼耳中。到这一日,军中几位重要人物聚集在一起,商议目前的状况。
关鱼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道:“粮道被截断,联军必定人心惶惶。现在的局势,戎族已占到绝对的主动权,看来,联军是撑不了多久了。”
蹲在一旁的张肥点点头,问:“那然后呢?”
刘悲接过关鱼的话讲下去,道:“联军被一战击溃,戎族抢得联军粮草辎重,就能腾出手来攻打长安城。以如今的局势看来,长安城也坚持不了多久。”
“然后呢?”张肥再次追问。
所有人都是一楞,今日张三爷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见众人不解,张肥开口道:“戎族虽强,联军虽弱,但戎族也不可能兵不血刃击溃联军。何况长安城,如果李乐天真抱有一颗破釜沉舟的心,戎族能不能攻破长安都不好说。即便戎族攻破长安,也必定是伤亡惨重。到那时候,一群疲兵又能做什么事呢?”
诸人都安静下来,顺着张三爷的话想下去。有人能看三步,有人能看十步,毫无疑问,在今时今地,张三爷要比所有人看得都远。
这场战争打来打去,投入数十万人加入战场,结局也无非是两败俱伤。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关键是,在这场战斗结束后,谁又是渔夫呢?
如程大雷所说,这场战役看似决定许多,其实什么都决定不了。不过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