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打他回村后，没少给村里人出主意，大伙儿的收成也一年比一年好。而且有时候牛家沟跟隔壁村庄打架，牛景同也都会冲在头里。在大伙儿眼里，牛景同和文武双全，那是一个意思。这几年的功夫下来，大伙儿都算认可了这个年轻的村长。

    提醒过大伙儿自己的功劳，接下来便要开始用苦劳给大伙儿洗脑了。趁大伙儿还保持着安静，牛景同继续道：“我这一年费了多少心思，想要从那外姓人手里拿到酒方子，为的是谁？为我自己吗？还他娘的不是为了让大家伙儿，能过上好日子吗？那姓谷的酿出来的酒，你们都喝过吧！这么好的酒，要是咱们自己酿出来，再运到城里去卖，你们信不信，你酿一缸酒，能抵得上你家一年的收成！但是！这么好的东西，他姓谷的却想着独吃自屙！”

    说到这，牛景同顿了顿，才继续道：“好在老天有眼，就在昨天，他自己在家病死了！谷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谷方死了，那他们家就剩下谷迎一个半大的孩子了。我本来也是好心，我怕那兔崽子想不开，自己再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我特地喊老四给照看着点。可结果呢！？结果那瘪犊玩意不知道用了什么鬼主意，居然把咱们牛家人给害死了！”

    他这番话，真可谓是颠倒黑白，去杂志社当个编剧都不委屈。但牛家人对黑白不感兴趣，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于是牛景同这一通鬼话，硬是把众人说的群情激奋，恨不得连夜上山，也要把谷迎给挖出来，再鞭他个三天三夜，非把那酿酒的方子给问出来不可！

    人群里有人嚷嚷道：“可是今天咱们都找了一天了，楞没找着啊！景同，你说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提起这事儿牛景同就一肚子火，当即道：“没找着，哼！你们自己摸摸良心，今个儿进山，你们真是找人去了吗？”

    说着话，牛景同在人群里扫了扫，忽然伸手指向一人，骂道：“牛大壮！你他娘的进山没半个钟头就下了山，偷偷摸摸跑隔壁村去了，当我瞎吗？！隔壁村除了姓赵的寡妇，谁见了你不得揍你？我们在山上忙活，你他娘去风流快活，还要不要点脸了！？”

    众人哄笑，人群中一黑壮的汉子面色一窘，往后躲了躲，不过他老脸黢黑，也不知这会儿是红是没红。

    牛景同拿捏着分寸，一边打量众人一边道：“还有些人，别以为在山里干点龌龊事儿，就没人知道了！我是给你们留面子，别他娘一天天跟遛鸟似的！”

    其实他今天就只看见牛大壮一个人溜号，但是他对村民有足够的了解，他知道总有人会偷奸耍滑，甚至还会有不少人趁机钻小树林，这些个事情，在他们这儿可不稀奇。

    果然，随着他的目光扫视，人群里立马有好几个人低下了脑袋。

    “就你们那些个破事儿，我都没脸数落你们！行了，说正事儿。他媳妇你放心，老四的死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老四就停在这吧，你都哭了一天了，先回去，总不能顾死不顾活，你家娃儿还等你回去照顾呢。”

    几个妇女也上来帮劝，众人搀扶着，算是把老四的媳妇送回去了。

    牛景同又伸手，指着牛大壮道：“你个瘪犊玩意，今晚别回去了，喊几个人，去山口给我蹲着去！溪隐山可不是好待的地儿，那小子要是不想死在山上，说不定晚上就偷偷下来了，你们去看着点，别让他给溜了。”

    牛大壮虽不情愿，可又自知今日理亏，只得点了点头，随便揪了几个倒霉蛋，去山口蹲点去了。

    剩下的便是琐事，牛景同絮絮叨叨又给大伙儿洗了半天脑，最后遣散众人回家喂狗，明天好带着狗上山，继续上山抓谷迎！

    人群各自散了，牛景同也回了家。牛曼如还没睡，听到动静就跑了出来：“爹！你回来啦。”

    牛景同对女儿还是很上心的，乐呵呵道：“回来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牛曼如咯咯乐：“我这不是等爹回来嘛！”

    “呵呵，还是我女儿乖，知道心疼老子。诶，你娘呢？”

    “娘去牛棚添料了。爹，今天你们一大帮子人，去山上干嘛了啊？是去抓谷迎了吗？他爹都被咱害死了，咱能不能别抓他了啊？”

    牛景同读过书，自然知道自己做的一直都是错的，可是他这几年一直这么错着，因为一直有充足的利益，可以填补他良心上的空缺。直到此时女儿的几句话，就像根刺似的，扎在了他的心里。

    牛景同摇了摇头，强辩道：“没干什么，抓野猪去了，你赶紧去睡吧，我去牛棚给你娘搭把手。”

    牛曼如不依不饶，硬扯着牛景同的袖子，委屈哭道：“不嘛不嘛！爹，你们肯定是上山抓谷迎去了！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他吧！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