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
翎光这才看见,他身上的皮肤有多么苍白,黑色袍角衬着没有血色的脚趾,薄薄的皮肤下是流动的青筋。
她仰起头来,看见这张唇色鲜艳,目光却幽冷的面容,默不作声地往后挪。
尽管这么疼了,还是没有掉眼泪。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就是拖时间吗。
命比较重要,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
过三百年,再找个理由骗骗他,再拖几百年,总能找到法子解除诅咒的。
敖因指着这堆衣服,弯腰道:“三百年后,若你还是带些垃圾来众神殿,本座就,拔、光、你、的、羽、毛。”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翎光一脸惊恐。
身上没由来一疼。
见威胁成功,敖因唇角一勾:“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您,快点让我滚吧,我就不碍着您老的眼了。”
将她送出去后,众神殿重归寂静。
敖因坐在王座之上,手心里攥着一个包浆的小鸟木雕。原本栩栩如生的纹理,在手心的抚摸下变得不再清晰。
以往只要他一戳,鸟就会发出“啾”地一声鸟叫。
“主上,”那木鸟突然出声了,声音赫然是敖因的下属魔将,“这么大的事,您就不怕那神族鸟食言么。”
“本座留了一丝魔气在她身上,必要时刻,能控制她的心神。”
“主上英明!”
“闭嘴。”敖因垂首,木鸟里的元神一个激灵:“啾!”
敖因拧眉,失望道:“你学得太差了。”
木鸟:“……是、是属下的错!属下连个神族玩具,都学得四不像,属下该死!”
这只木雕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除了会说话,会鸟叫,会对人表示亲亲,偶尔喊“翎光”这两个字,便没有用途了。
敖因想,“翎光”应该是那只鸟的名字。
许是太过无聊了,书被他看完后,敖因变开始折腾这只玩具。
手下魔将起初不解,后来自圆其说,恍然大悟:“这是神族的玩意儿,只要严加拷问,定能从这木鸟身上拷问到一些东西!主上真是英明智慧!”
可这只木鸟玩具,过了几十年就坏掉了,怎么也不能出声了。
敖因便想了个法子,让手下本就残缺的元神进来,学这鸟说话。
而敖因释放在翎光身上的那细微一丝的魔气,没过多久,便被她手腕间的骨镯给吸收走了。
本欲操纵她的敖因感知到了,气息变得不稳,沉声道:“好手段。”
“下一次,本座定不轻饶你。”
离开众神殿后,翎光多方打探,得知那炼妖狱的钥匙,世间只有两把。
一把锁在天神塔之中,另一把在神帝身上。
“天神塔乃天神族禁地,我是青鸾族,进不去,只有天神族位高权重之人,才能进去。”
“神帝那里也有一把,可神帝虽然是元策的师兄,可我又不认识。”
“这把钥匙,我根本没办法去拿到。”
当然了,她断然不会做背叛神族之事,她又不是笨蛋,敖因要求的事有多严重,翎光心里是清楚的。
她不能再去众神殿了。
熬鹰很危险。
……
六千年后。
这数千年都因为诅咒而被迫以鸟形生存,而当鸟也免不了上课学习的翎光,终于忍不住,从丹穴山逃到了三重天。
一开始,她是去上清的,发现元策还在闭关,后在天上偶遇了玉衡,玉衡听说她的遭遇,说:“翎光仙子,以北斗星辰之力,说不定能解除你身上的诅咒。”
“北斗星辰?”翎光问,“何处有这样的力量?”
玉衡笑道:“本君便是星辰所化,不如,你跟本君去三重天吧。”
就这样,翎光便在三重天住下了。
三重天众仙都以为,她只不过是星君养的一只小青鸟,仗着星君宠爱,又救过仙后,故此无法无天。
众仙以为她修炼了九百年,才终于化形成人,是一只只有区区千岁的小鸟仙。
鸟仙误闯天神塔,被打下凡受罚的第二日,司刑曜君便到了司命星君的天府宫。
同星君解释一番来龙去脉道:“事情,就是这样,小仙替翎光仙子免去了前十几年的人间岁月,若是有谁来问起,望星君遮掩一二。”
星君摇头数落道:“曜君啊,你啊,你这事办的。”
“若翎光仙子是真的历劫,小仙是断然不可能这样做的。但翎光仙子被打下凡乃是受苦受罚,这是刑罚,顺利熬过了苦难和刑罚后,便可重回仙界。”司刑道,“小仙将她前半生悠然的岁月都免去了,只剩下了后半生的厄境惩戒……她吃到的苦头,自然是少不了的,也算不得以权谋私。”
受刑罚,和一般神仙的历劫后跨越境界,是截然不同的。
翎光的受罚,便只是犯错后单纯的受罚,没有任何好处。并非历劫后,她就能飞升上仙,得众仙敬仰。
哪有受几十年的人间苦难,就大彻大悟从地仙成了上仙的道理?
那岂不是所有神仙都排着队要下凡么。
故此,司刑才能帮她到这个程度,让她不必从婴儿开始投胎,而是直接从十七岁的公主开始做起,死了,这受罚就结束了。
从天府宫的命镜之中,司刑能看见翎光这位公主已经羞辱到了男宠头上。
男宠醒来,又被她的举措给气晕了过去。
看来等他一站起来,怕就要立刻杀了公主。
司刑放心地点头,两手插在袖管,气定神闲离去:“仙子尽管大胆地作死,小仙可以肯定地说,你的死期已经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