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耐烦;有人听的认真,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有人吊儿郎当置身事外,迫不及待想从这座无形的监狱中解脱;也有人眉头紧锁,低头拿着背诵手册争分夺秒地背,焦虑与不安在脸上一览无余。
高中生涯就是这样,从踏入校园那天开始,每个人都在盼着早点从这里离开,但是真正离开之后,又会在某个深夜开始怀念这段热烈又真诚的青葱岁月。
就像是醇香的酒,沉淀的时间越久,越让人感到浓厚,让人欲罢不能。
人们总是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知,这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宋静原打了个哈欠,她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她内心是非常矛盾的。
既盼着早点离开获得自由,同时也私心期待时间能够过的再慢一点。
学校是她和陈砚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一旦毕业,这点最后的关联也会断掉,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坠落在不同的地方,然后随着时间的流转,一点点消失在对方的记忆中。
想到这,丝丝缕缕的失落感在她心头蔓延开来,就像是沾在衣服上的口香糖,怎么都清理不干净。
沈枝意刚好从商店回来,看着宋静原一个人发呆,抬手在她梨涡上戳了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宋静原回过神,眼神不自然地别开,“听听楼下老师的演讲。”
“那有什么好听的?”沈枝意从小最烦的就是老师们假大空的发言,她把几包零食放在她桌面上,拿走宋静原手中的笔,“来吃点东西休息下。”
“刚才去商店的时候刚好碰见沈睿。”沈枝意得意地笑笑,“从他那掠夺来的。”
提起沈睿,宋静原不自觉又想起陈砚。
“你和沈睿是亲姐弟吗?”
“不是啦,他是我表弟。”
沈枝意在椅子上坐下,继续解释:“只不过小时候被一起放在外婆家,关系比较好。”
“那陈砚呢?”宋静原带了些私心,试图从沈枝意这里得到些关于他的信息。
“他和沈睿是好朋友,我们就认识了。”
宋静原“哦哦”两声:“就说看你们很熟的样子。”
“其实也不算特别熟。”沈枝意嚼着薯片,发出“嘎嘣”的声音,“我之前一直在盛阳那边上学,只有假期的时候会回来,所以和陈砚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宋静原点点头,从袋子里翻出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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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后,宋静原临时被唐欣叫去奶茶店帮忙,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奶奶,我回来了。”
老人笑着从厨房里面出来,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刚好,快洗洗手来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和陈砚多说了几句话,吃饭的时候,宋静原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奶奶和她说话都要反应好久。
“今天这是怎么了?”老人在她头上摸了摸,“在学校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了?”
宋静原放下筷子,缓缓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呢。”老人笑了笑,“心事都写在脸上喽。”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和奶奶说,别把自己憋坏了。”
老人瞧着孙女那张乖巧的脸,无声叹了口气,自从宋鸿明和吴雅芳离婚后,宋静原一直是她来带,但这孩子从小就过于懂事,遇见什么也不肯说出来,独自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宋静原轻轻掐着手掌,卷翘的长睫像是蝴蝶一般轻颤。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深棕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失落,宋静原垂着眼咬了下唇内的细肉,声音压得很低:“奶奶,如果说你遇见了一个很喜欢的东西,但是这样东西注定是你得不到的,该怎么办呢?”
奶奶没有追问更多,只是在她鼻尖上点了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绝对的事情,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一定得不到呢?”
“何况我们静原这么优秀,上天是公平的,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
那晚回到房间之后,宋静原捏着笔坐在书桌前,不自觉想起了奶奶说的话。
上天真的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吗?
从小到大她的成绩都很好,性格乖巧,很少和别人发火,是家长口中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她并不觉得上天眷顾过她什么。
父母离异,被迫学会独立,这些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好运——
大概就是让她和陈砚认识吧。
但她不敢太贪心,能和他说上话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她掏出日记本,想要在最新一页上记些什么,手中的动作抖了下,几张变色的纸从里面掉出来。
是初三语文课本上的那篇《送东阳马生序》。
宋静原现在还记得,那时崎源刚刚进入雨季,讲到这节课的那天,窗外乌云遮天,周遭闷热压抑。
语文课被安排在下午第一节,整个班级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老师叫人读课文,陈砚刚好被叫起来,宋静原也终于能趁着这个机会回头看他一眼。昏暗晕沉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他声音懒倦,还带着些没睡醒的沙哑感。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她一下子就记住了这句话,只因为这里有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太喜欢了,只是听见那个“砚”字,宋静原心里都会没由得的紧张起来。
毕业后,她将语文书上的这一页撕下来夹在日记本里,有些可笑地珍藏起来。
纸张发出被翻动的哗哗声,宋静原拿起一支黑色水笔,笔尖与纸张摩擦出些带有颗粒感的“沙沙”声。
少女的字迹干净而娟秀,一笔一划地写下几行字。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他叫陈砚,砚冰的砚。
不是‘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