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其乐融融。
这种年节往往都会成为家长们催婚的大好时机,果然说了没几句,话题就转移到沈枝意身上了。
“枝枝啊,什么时候你也领个对象回来让奶奶看看?”
沈枝意抿了下嘴唇,掩饰性地笑笑:“奶奶,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你一个人在京南不容易,有人照顾你奶奶才能放心呀。”
“我挺好的。”沈枝意含糊其辞,“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啊。”
晚上八点,一家人围在桌子旁边吃年夜饭,老太太向来不喜欢看春节晚会,电视上放着新闻节目。
赵惜儿和沈枝意挨着坐,沈枝意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给她分享沈睿小时候那些糗事,譬如他在平地上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最后住了半个月院,又譬如读书那会,骗老师说没写作业结果被罚扫厕所半个月。
沈睿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姐,能不能少说几句?”
“我们女孩子聊天你插什么嘴。”沈枝意白他一眼,“老实吃你的饭。”
吃过饭后,老太太给沈枝意和赵惜儿两个厚厚的新年红包,而沈睿喜提洗碗套餐,幽怨地被发配到厨房里面。
沈枝意给赵惜儿洗了点水果,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电视上刚好在播报一条国际新闻。
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说道:“今天下午五点,非洲边境无故遭遇空袭,造成12名无国界医生成员死亡,另有24名医疗援助组织人员在袭击中受伤,现场搜救工作仍未处理完,最终伤亡数字待定。”
沈枝意脑袋嗡得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手里的盘子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赵惜儿愣了下,连忙过去扶她:“姐,你怎么了?”
其他人听见这声响也纷纷过来,新年砸碎盘子并不是什么好的象征,沈母抱怨了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没事。”老太太过去拍了拍沈枝意的后背,“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沈枝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周围的声音仿佛都离她远去,目光紧紧地盯在那条新闻上,一直到播报结束,赞助广告插播进来,她也没能缓过神。
赵惜儿有些被吓到了,推推她胳膊:“姐姐,你还好吗?”
沈枝意深吸了口气,朝她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我没事。”
“就是突然有些恶心,先回房间休息一会。”
“好。”赵惜儿点点头,“需要我扶你回去吗?”
“不用。”沈枝意摇头,“你在这陪陪奶奶他们。”
沈枝意觉得自己脚步变得好轻,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一样,强撑着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一刻也撑不下去了,瘫倒在门口的软椅上。
她压着胸口,深呼吸了几次,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摁了好几下才拨通电话。
“嘟——嘟——”
听筒里只有冷冰的机械音。
等待的时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后只换来一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沈枝意好像有一根针扎在心口上,是细细密密的痛意,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宇铎答应过自己,会注意安全。
她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电话过去,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结果。
沈母过来敲门:“枝枝,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沈枝意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状态,跑过去给她开门,“妈妈,我没事。”
“奶奶叫你下去看电视呢。”沈母没看出来她情绪上的不对劲,只是在她额头上试探了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去陪陪她。”
“好,这就去。”
沈枝意最后还是回到了客厅,但是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的,心思全放在手机上,外面不断传来鞭炮爆竹的声音,她把音量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但是手机一直没再响起。
后来是沈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到厨房给大家切水果的时候把她也一起拉了过去,目光盯着她看:“姐,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枝意摇摇头,还在欲盖弥彰:“没事。”
“是不是和江宇铎有关?”
沈枝意不再说话,眼泪开始往下掉。
“姐。”沈睿叹了口气,眉眼间带着强烈的无奈,“之前那些事情你也知道了,你们——”
“不是因为这个。”沈枝意指腹在脸颊上抹了把,却把眼泪抹得更花,“我们俩其实已经和好了。”
沈睿有些难以置信:“什么?”
“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有,但是他和我说,他已经不怨恨那些了,也和我说喜欢我了。”
“所以呢?”沈睿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现在这样,是因为你们吵架了?”
“不是。”
沈枝意把新闻的事情和他说了。
沈睿也有点懵,蹭了蹭下巴,拼命在脑子里搜刮什么安慰的话:“姐,你先别急,你也知道他那边信号不好,万一就是在工作,没来得及接电话呢?”
“放心吧,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枝意用力吸了吸鼻子,没再多言。
就这么在煎熬中度过了半个月。
不知道拨了多少通电话,也不知道发了多少条消息,全部都石沉大海。
元宵节那天早上,沈枝意答应了要陪奶奶去逛庙会,刚把棉服穿在身上,站在玄关处准备换鞋,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沈枝意拿出来,看了眼屏幕。
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