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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美薇一时没跟上拍儿,笑嘻嘻看着汪建文的大肚子,不正经地打趣,“几个月了,咋还不趴窝,等啥呢?”
汪建文的脸呼地红了,飞快瞥了眼站在贾美薇身边,看着柜台里商品的女人,假装生气地呵斥:“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贾美薇立即笑了,马上转移话题,用赖唧唧口吻说:“咋还卖这些破东西,有人买么?能开出工资来么?”
“开不开得出工资不都得在这儿混吗?咱又没有个有能耐的姐夫,说调那儿就能调那儿去,只能在这儿受阿猫阿狗的气了。”
贾美薇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呷呷笑笑后说:“你这话说对了。商店啥都缺,就不缺阿猫阿狗。我看这样好啦,你也离开这个破地方得了。正好俺们纸箱厂保管要退了,回头我跟我姐夫说声,把你也调过去咋样?”
仓库保管不仅管账,还得折腾货物。月底盘亏都得自己赔,挨累又搭钱,不划算。商店就不同了,有活儿大家一起干,亏了大家一齐赔。得空儿还能偷偷懒,风不吹雨不淋,想穿漂亮衣服就穿,好处还是多的。汪建文小账算得贼遛道,哪里会动这心思,但嘴上她却仍然配合着贾美薇,继续气那边脸色发青的斜视眼儿。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一边的女人不耐烦了。“小薇,咱回去吧。”
“好啊。表哥,咱们走吧。”贾美薇高声叫着一直看着货架子的男人。
男人没反应,汪建文可有了反应。她特意看了看男人,虽然没看着他的全脸,心里却激灵一动,忙不迭地问贾美薇:“他是武震吧?”
贾美薇匆匆啊了声便向男人走去。
汪建文也走了过去,脚步虽然赶不上贾美薇却抢在贾美薇之前说了话,“哎呀!老同学,站在这儿发啥呆呀?”
武震立刻转头看着汪建文,看了半天才认出她来,立即歉疚地笑了。“对不起!你的变化太大了,我一时没认出来。”
汪建文大度地摆摆手。“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武震再次笑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摇摇头,“你爱人是那个车间的?”
“工具的,叫李浩然。你一班,我们二班,你该认识呀。”
武震点点头。“当然认识,他哥哥还是我们班的班长呢。”
贾美薇拉住武震。“表哥走吧,表姐着急了。”
武震小声拒绝,“再呆会儿,没见到我碰着老同学了么?”
贾美薇朝她表姐走去。
汪建文着意打量着武震,心里忽然有了个模糊的想法。“老同学,你可走了四五年了,一直没音信,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不会是为了萧紫玉吧?
武震轻轻叹口气,消沉地说:“我回来参加表哥的婚礼。”
“原来如此。怎么不见你的爱人?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武震沉吟一会儿,瞄了眼货架子,略略提高声音说:“我们早就分手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汪建文心里的想法渐渐清晰。“是么?怎么会这样?哎,到底是谁出了毛病,不会是你旧情难忘吧?”
武震一愣,怔怔地瞪着汪建文,心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武震转业分到了某工业局,后来便跟局长的女儿结了婚。借着老丈人的关系,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二十六岁就当上了科长,二十八岁便坐上了处长的椅子。有人说官场得意情场必失意,还真准,他的婚姻出现了危机。同床异梦维持了两年,尤其近半年来,两夫妻已经省略了语言改用纸条对话。没了交谈对象,回忆便常常来找他叙旧,悔恨就如高强度的硫酸,快速地腐蚀着维系他们夫妻关系脆弱的纸条。他们终于分手了。得到解脱的武震更加怀念明眸皓齿白皙娇艳美丽如花的初恋情人,于是,他毅然拿起笔,一封封浸润着探求的书信飞向酒瓶沟。可回信人却装聋作哑,只字不提他迫切要知道的事情。又气又急中,他冲动得想撂下处长的担子回到酒瓶沟来。就在这时,贾美昆的喜柬到了,他立即请了假,会同妹妹,带着足够说服所有人的理由,蹬上列车来酒瓶沟找回他丢掉的爱情。
贾美薇听到汪建文咧咧出“旧情难忘”马上不乐意了,过来挽住武震的胳膊,抹搭汪建文一眼,不耐烦地嚷嚷:“瞧你说的?就那段破情我表哥才不稀罕呢。凭我表哥工业局副处长的条件,找啥样的老婆找不到?走,表哥,别在这听疯话了。”说完拽着武震朝门走去。
汪建文看着武震走出门,立刻感慨地骂:“男人真是贱哪!”
于志敏立马接话,“可不是?特别是这个男人,贱得连二分钱都不值啦。谁跟这个男人有牵扯,谁的脑袋就进了水。我们萧组长的脑袋绝对没有进水。”
正舒畅着的汪建文不由自主又生气了,没好眼看看于志敏,然后大步出了柜台,边往门走边指派艾敬波:“小艾子,麻烦你给我看会儿。我上趟厕所。”门帘使劲撩起,出去后又重重摔下。
于志敏咬着牙骂:“死娘们!要不是看在一个店呆着,我非抽她几巴掌不可。”
艾敬波指指货架子。“你快去看看吧。”
于志敏立刻向货架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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