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状身边的那个老汉,见路深就这样从牛栏里出来,耷拉着脑袋,面上恹恹的,他听路深不痛不痒的几句诊断,心中并不痛快。
他觉得自己真是大意了,竟然巴望着从一个年轻人的嘴里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转念一想,这年轻人终究还是年轻人,哪有那么多可靠的经历,这才几句话就打发了自己的雇主。
他抬头,想出口质问路深,就这样不做其他的治疗,这顽固的“瘭疽”就能痊愈?
但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行三人早就离开了农场,往屋里去了,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到嘴边的话扑了个空。
路深跟在陈大状边上,陈大状满心疼爱地拍着路深的肩膀,想着这孩子渐渐长大,家中却没了男性长辈,心里多少怜悯他,而自己作为舅舅理应更多“提点”,以表关心。
“今天干得不错。”陈大状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路深听到夸奖,眸光乍现,憨厚的笑容隐藏着狂喜的内心,似乎因为过于开心,并未注意到自己手中动作的扭捏。
身后的苏信,看到少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抠着工具箱,硬实的木箱竟被抠出了两片木屑。她拾起了地上的碎屑,伸手轻握住少年纤长瘦削的手指,声音很轻,嗔怪道:“别抠了,箱子要被抠破了。”
陈大状没有注意身后,依旧端着长辈的姿态,交代了几句生活和学习上的事宜,路深只微笑应声,忽地手中的动作停滞,才感觉到指尖的指甲缝里,卡着木屑生疼。
路深收回手,食指还留着方才女人的触感,冰冰凉凉的,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要借车的事。
于是急声道:“大舅,今天农庄里忙么?我想借下您的车,去趟镇里,买些复习资料。”
陈大状此时无话可说,该嘱咐的都嘱咐了一遍,忽地听路深说要借车,愣愣道:“车是没有问题,但舅走不开,找不到人送你去啊。”
苏信闻言,从二人身后冲到前头来,积极地主张道:“老舅,我会开,我会开车,是我让小路管您借车的。”
“那敢情好,顺便到镇里逛逛,但记得早点回来,山路不好开,特别是晚上。”陈大状爽快的答应了。
末了还不忘鼓励,“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不,考上个好大学,大舅支持你。”
二人皆为之振奋,来到庄子门口,别了陈大状。
苏信接过钥匙坐到了驾驶座上,插上钥匙发动了车子。见路深副驾驶上坐好,左脚才缓缓踩下离合,挂好挡松开手刹,最后一脚踩上油门,动作一气呵成。
路深感到车子平稳启动,缓缓向前行驶,加速下,车窗外的风大了起来,有些疯狂地拍打着他,给他胀热的脑袋降了降温。
他倚靠在车窗边上,任凭疾风扑面,眸子里多了几分坚定,心里开始认真思考起明年高考后的打算。
高一、高二那两年他似乎没有勇气去考虑自己的未来,学业上也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或许真是因为照顾家里没有心力,但更多的,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他的未来曾经最清晰的样子,就是像父亲那样,他一度认为那样就很好,是他认为最安逸和舒服的方式。而今,即将步入高三,或许有了大敌当前的紧迫感,一度也很无力,但这种无力感,近日来却消退了不少。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不可置否,就是因为她帮了他。
苏信感受到了一抹焦灼的目光,瞥了一眼路深,见他神情严肃而庄重,打趣道:“小路,你不要这么大义凛然地看着我吧,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却听身旁的少年声音低沉,“苏老师,我也感到了迷茫。”
少年并未在意她话里的恶趣味,却叫她苏老师,正襟危坐,以待苏老师授业解惑的姿态。
“迷茫?”高考综合征!
苏信接过了问题,微亮的杏眼眨巴了两下,提起了软腭,字正腔圆地说:“心理学哲人,尼古拉斯.杏曾经说过,迷茫,迷雾也,见光死。”
“意思说,当你觉得迷茫的时候,如同深陷迷雾当中,但如果你看见了光,说明迷雾即将就会消散。总之,有了目标,你就不会迷茫了。”苏信柳叶眉轻挑,唇边笑意盈盈,一副作为过来人的样子。
未等路深反应,又接着说:“为师觉得,小路你的目标,已然清晰明了,考个兽医专业,就是像你爸一样,当一名普渡众生的兽医。”末了兽医两字,还被特地加重了语气。
路深被她三两句安排得,瞬间条理清晰了许多,对啊,他倒是无端顾自惆怅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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