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天佑帝招抚番营,并不能掌控这边的形势发展,便是指这事?”奚荏问道。
韩谦耸耸肩,没有问答奚荏的这个问题,而是拉着她去匠护营视察。
医护营还设于铁岩坡西面的一座山坳里,没有迁入城中。
由于此仗受伤将卒极多,医护营此时的规模看上去极大,山坳里,近两百余顶帐篷井然有序的分布着。
这时候城内受伤的平民,也陆续抬进来接受救治。
因为番营承受极大的攻城重任,目前营地里救治的受伤番兵数量甚至都要超过一半。
这些受伤的番兵,主要出身辰州,也就是他们大多数人有兄弟或族人被武陵军歼于老鸦坳伏击战,但此时看到韩谦走进营地,即便再冷漠,眼里也藏有一丝感激。
这些番兵绝大多数都是老卒,心里很清楚以往普通兵卒受伤后,能得到怎样的救治。
当世是有极精良的金创药能抑制伤口感染,也有不错的止血作用,但这类金创药所用药物都很稀少,所出极少,仅能供给中高级武官。
普通将卒受伤,最多只能用草木灰止血,更有甚者用泥巴糊一糊伤口,伤口能不能愈合结疤,真的只能说是听天由命,而大多数伤卒都不可能逃不过失血过多或脓疮迸裂致死。
冷兵器作战,特别作为获胜的一方,真正直接战死于沙场上的将卒占比并不是特别的高,更多的人还是死于失血过多以及伤口感染。
传统的军队医营,因为受伤将卒的伤口感染化脓极为普遍,即便再收拾干净,营地里也是一片狼籍,继而严重影响到伤兵的情绪。
惯常的伤营,通常仅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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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官,带着十数医师或学徒,压根照顾不了成百上千的伤卒。
而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将卒,伤营都是会跟主营地隔绝开来,这更进一步加强伤卒被抛弃的低落士气。
而这些现象,在韩谦所管治下的医护营并不存在。
韩谦早前就在左司内部推广用酒精、盐水清创,也尝试创口的缝合止血,但在荆襄战事期间,很多事情他都还在摸索中,又受很多条件的限制,当时龙雀军伤卒的救治还没有突显出来。
真正高纯酒精的制备,还是等韩谦到雁荡矶庄院才钻研透,加上在荆州战事期间所能获得的海盐杂质极多,之前所推行的消毒清创之法,并没能很好的抑制伤口感染。
当然,只是没有达到韩谦所期待的水准而已。
当世也有治骨伤已经有接骨术,石膏甚至作为清热去火及止血的药物,也早就为医师所用,只是还没有人意识到石膏在接骨上的真正作用,不过这些事也是等荆襄战事过后,韩谦才有时间去琢磨。
酒精及多次蒸虑去杂后的盐水清创,对创口进行缝合止血,以及清洁纱布的使用,石膏用于接骨,韩谦也是近期才初步形成一整套的战场抢治办法。
虽然世人对微生物、寄生虫、细菌、病毒等都没有具体的概念,但韩谦延用“水蛊疫”概念,利用上千年来蛊毒在人们心目里的神秘印象,将微生物、寄生虫、细菌、病毒等概念都灌注到“蛊毒”之中,为清创等办法提供理论支持,教授给杜家兄妹,并鼓励他们去摸索人体内部的结构,以便继续完善外伤治疗。
韩谦将指挥权交给郑晖,他专心负责后勤辎重之事,也第一时间成立专门的匠护营。
除了像杜七娘、杜九娘、杜君铭姐弟以及叙州医馆所属的十数医师、学徒都是掌握一定的医术,韩谦将他们召集起来外,又将百余手脚勤快、心思细腻的健妇编入医疗营,新的外伤治疗办法,才算是有大规模推广的成熟基础。
赵庭儿专门叫韩谦差遣到医护营盯着。
姚惜水、春十三娘也主动跑到医护营来帮忙,她们更多是怀着别的心思,但韩谦也没有将她们拒之门外。
虽然草创的医护营,很多事情都在摸索中,但在之前的战场救治中,也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老鸦坳一战,武陵军伤亡愈千人,但除了三百多甲卒战死沙场、百余致残者,最终有近六百将卒重新回归营伍。
攻沅陵一战,伤亡更是超过两千,战死沙场者都不到五百人,更多的人还是负轻重不等的伤势被抬下战场,暂时失去战斗力。
倘若照传统救治普通将卒的手段,这些伤兵最终能有两三百人靠自身的免疫力重新活蹦乱跳就顶天了,但照初步的救治情况,韩谦预计少说能有千人能够彻底治愈。
另外,湘黔战场上令人谈虎色变的瘴疫瘟病,在武陵军里,即便有将卒传染,也能及时得到有效冶疗。
大多数伤卒都得到有效而充分的治疗,医护营的状况,要比传统的伤营改观太多,伤卒的情绪、士气也都很稳定。
伤口有没有好转,救治有没有效果,伤兵他们自己是感受最深、最直观的。
韩谦往医护营跑得勤,除了有些办法他还需要进一步收集现场资料进行推敲,另一方面在番兵及其他将卒之中有能如此好的机会刷声望值,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