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战事期间,张潮、张瀚率朗州北部的世家及五千乡兵投附过来,为之后快速平定马氏叛乱立下大功,与张瀚乃是湖南地方归附势力的代表人物。
高隆、苗勇作为降将,目前在柴建麾下出任都虞侯,但他们跟马氏牵涉太深,此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是远远无法跟张氏相提并论的。
张潮此时出任行刑部丞。
韩谦在金陵征召奴婢入伍、许下授田之诺,作为在朗州拥有大量奴婢及田宅的张氏家主,张潮对韩谦的反感,可以说不在郑氏之下。
不过,在更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人的态度总是会发生一些微妙的转变。
张潮的话,也代表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突然觉得韩谦也没有那么可憎,而此事完全值得一试,倘若不能说服顾芝龙此时就归附,岳阳又能有什么损失?
韩道铭看左右众人的神色,也知道接下来该讨论是如何招揽的问题,而不是要不要招揽的问题。
“既然当年是韩老大人说服顾芝龙为先帝所用,此事或许还需要韩老大人亲自出马。”行枢密使郑榆琢磨着说道。
“我父亲他……”想到父亲韩文焕都已经七十有六,未必能经得起路途折腾,韩道铭想要替父亲推掉此事,但转念又想到这事他父亲不出马,就得是他亲自潜往金陵与韩谦那竖子会合,他便闭嘴不言。
“顾芝龙愿为岳阳所用,论功当受国公之赏,子子孙孙世袭罔替,除大逆之罪,余罪皆赦!”杨元溥按住扶手,兴奋的说道,也知道在这关键头上不能吝啬,必须开出足以叫顾芝龙心动的筹码,才能叫这事成功。
“不知梁国形势什么时候便安定下来,此事宜早不宜迟,一切都要辛劳韩老大人受颠波之苦。”郑榆朝韩道铭拱拱手,恨不得现在就劝杨元溥将韩文焕召入承运殿面授机谊。
“我这便回府找父亲说这事。”韩道铭应承下来。
“韩老大人年纪老迈,或许请韩道昌韩大人同行,更稳妥一些。”沈漾手里还拿着韩谦着人送回的秘信琢磨,但这时候见众人都倾向厚赏招揽顾芝龙,他迟疑片晌后说道。
他倒不是没有想过建议韩道铭同行,但韩道铭很早就出宣州在外任官。
相比较之下,常年留在宣州主持韩氏族务的韩道昌,与顾芝龙以及其他宣州的地方人物更熟悉、交情更深厚一些,便建议韩道昌陪同韩文焕同行。
当然韩道昌级别略低一些,今日没有召到承运殿参与议事。
“那诸多事情,便劳烦沈先生陪同韩大人去韩公,与大小韩公做说明。”杨元溥说道。
此时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但他要是直接将致仕归隐多年的韩文焕召入王府议事,容易叫安宁宫及楚州潜伏在岳阳的眼线看出马脚,由沈漾代表他陪韩道铭去韩府安排诸多事要更稳妥一些。
沈漾也不推辞,又朝姜获看了一眼,具体要怎么穿过江池两州的封锁,以最快的速度将韩文焕、韩道昌送到金陵跟韩谦他们会合,则需要姜获及缙云楼做更具体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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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钧今日原本在慈寿宫值守,还是吕轻尘与春十三娘陪着太妃王从承运殿回来,才知道今日到底是为哪般兴师动众。
他顾不上太妃流露出留他夜里也在慈寿宫值守的春媚眼神,当即告假离开慈寿宫,返回家宅。
韩道铭是以家宴的名义,将沈漾领回家宅商议秘事。
韩钧赶回来,明居堂之上除了祖父韩文焕、父亲韩道铭、二叔韩道昌以及堂弟韩端外,就只有沈漾一人。
不要说廊下,院子里也不许闲杂人物出没,韩成蒙亲自领着人守在院子外面。
“我护送祖父、二叔去金陵。”韩钧从抄手回廊跨入明居堂,便欣然说道。
“你在太妃跟前值守、职责重大,哪里能随便走得开?”韩道铭眉头微微一蹙,说道。
“总要有更熟悉宣州的人护卫祖父与二叔的周全。为这事,太妃应会许我几天的假不在身边伺候。”韩钧说道。
顾芝龙乃是油滑人物,只要他们能顺利抵达宣州,即便不能说服顾芝龙投附岳阳,也不会有什么凶险——当然了,他要是一点都不敢冒险,岂非这辈子都要被韩谦骑在脖子拉屎撒尿?
他目前作为慈寿宫护军府的副典军,职比副都虞侯,也算是进入中高级将吏的序列,但他自己心里都清楚,他能任此职是靠韩家护送太妃回岳阳、与郑氏、信昌侯府交易过来,却没有多少人认可他的能力与才干,更不要跟韩谦相比。
他不甘心,也不愿错过眼下唯一能立大功的机会。
要不然的话,他什么时候才有可能独挡一面?
韩道铭看向沈漾;沈漾当然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