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二天,也即延佑三年三月初五日,与其子、右龙武军都指挥使杨帆赶赴东关镇,借犒赏棠邑兵攻陷历阳战功的名义,与韩谦商议水师残部的去留等问题。
这一仗的关键转折点,是及时击溃濡须山东南敌军,此战杨致堂、杨帆父亲的嫡系右龙武军有两千余将卒渡江参加,也可以说是给杨致堂涨足了脸。
杨致堂、杨帆乘船进入裕溪河之时,便发现裕溪河浑浊一片,河水似携带大量的泥沙流入长江。
进入裕溪河上游之后,濡须山似屏风横陈眼前,他们看到这附近的河道里有好几艘船在两岸数百纤夫的拖拽下,艰难的从上游行来,船尾带起一股股浑浊的黑水,杨致堂好奇问代替韩谦赶到河口迎接他们的冯缭、韩道昌等人:
“裕溪河这几天水势颇大,这几艘船看似也不是多笨拙,吃水应该没有特别的深吧,为何沿流而下航行如何艰难?”
韩道昌也是一脸的懵逼,他这次渡江,是从武寿河口过来,昨天才到东关镇,看到这些情形,他心里还好奇着呢。
“这是叙州专为疏滩河道所造的犁船,”
冯缭却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回答杨致堂等人的疑惑,说道,
“船底本身没有触及河床,但尾部系有巨犁,嵌入河床淤泥之中,所以需要纤夫配合一步步拖拽着前行,才能将河床淤泥带起来——这几天巢湖四周接连下了几场春雨,使得巢湖水位上涨,裕溪河的流速加大,用这种办法疏滩河道最为省力。待水位进一步上涨,可以用几艘风帆大船带动犁船,会更省事一些!”
当世想要大规模的疏浚河道,通常都只能等到秋冬枯水季,征调民夫截流挖深河床。
这么做的话,工程量非常浩大。
韩谦当初在五柳溪修分水堰坝、疏滩河道,便是采用此法,一次征用数千壮年劳力,动静十分巨大。
而大楚开国逾二十年,也很少有州县在农闲时节,有能力组织修建这么大规模的水利工程。
对河道的维护、疏浚,主要是用长柄勺乘舟船行于水中,一点点挖起河底的淤泥。
这个效率低到难以想象,只能用于少量重点湖泊、水道的维护,肯定无法用于大型水利疏滩工程的开展。
韩谦在叙州治政,修造水利,防汛抗洪,向来都是重要之事,但主要河道即便是到秋冬季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进行截断,传统的方式又太低效。
好在叙州将吏群体都已经开始习惯于从工程器械的角度思考去解决问题了。
犁船以及一些专用的挖泥船,是叙州这两年所造的几种较好用的河道疏浚清淤工具。
梨船最为简单,船尾系铸铁大犁,拖动着将河床淤泥搅动起来,然后利用湍急水流带走,效率最高,但这只适用于有湍急水流、同时不用担心下游会产生淤积的河道。
叙州还有一些挖泥船,主要是仿照车船的原理,只不过将划水带动船体前行的轮板,换成探及河床的链式铁制刮泥板,小型刮泥船可以用人力踏动,较大型的,则用畜力带去绞盘驶动,通过链式刮泥板将河底的淤泥挖出,倒入两侧的运泥船中,实现河道清运。
这种挖泥船制造复杂,但在没有湍急水流的平水河道,用这种方式清淤还能要比一次投入数百人清淤更省事——叙州毕竟更缺青壮劳力。
而挖出的河床淤泥,还能增加两侧田地的肥力,也算是有得有失。
裕溪河作为巢湖下游唯一的通江水道,每到雨季,泄洪的压力极大。
不能及时对裕溪河进行清淤,不对裕溪河道进行必要的加宽,等到雨季来临,不仅因为会巢湖湖水急速下泄,会致使裕溪河两岸洪水泛滥,同时也会由于裕溪河泄洪效率低下,不够及时,会导致巢湖水位快速上涨,短时间内能将湖域扩大好几倍,实际上也是将周边能围垦的滩地淹没掉。
如果不急于开垦滨湖滩地,这当然不算什么多迫切的问题,但韩谦已经着手在濡须山以北修筑圩堤、要在圩堤之内大规模的围垦新田安置将卒眷属家小。
这时候倘若还不考虑巢湖雨季泄洪及水位的问题,新造的圩堤在雨季来临时就将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堤溃、田淹、人亡的后果,显然不是此时的棠邑所能承受的。
因此数艘清淤船从叙州调来后,首先就集中用在清理裕溪河上游位于七宝山与濡须山之间这段长约八九里的河道。
除了清淤船外,沿河还有两千多民夫正马不停蹄在河滩上开挖拓宽水道,以增加夏秋季的行泄量。
这么做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今年秋冬季,等巢湖、长江进入枯水期,大型战船就不会因为变浅的河道无法自由的进入巢湖,从而失去控制巢湖的战略优势。
这也是韩谦优先将南撤流民安置到历阳县境内、甚至考虑以东关寨为基础再新置一县的关键,这些事需要征用大量的人力去做。
面对冯缭的解释,杨致堂咂了咂嘴没有吭声说什么,从下游浑浊的河水,也能看得出这种办法效用极大,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