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主（完）

走廊上的椅子上正坐着一名肚子有些微鼓的年轻女人，程漾走到隔壁的空位置坐下。

    等了几分钟，彩超示房门打开，出来一对夫妻，男的扶着他旁边腹部大得跟揣了个篮球在里面的妻子往外走。

    程漾盯着女人的大肚子，那天晚上做的那个噩梦毫无征兆地再次浮上心头。

    程漾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去捂他的肚子，后来隔壁的年轻女人进了彩超室，等了可能有二十分钟时间，女人出来，对方视线和程漾的突兀对上。

    不知为何，程漾心里咯噔了一下。

    照彩超要在肚子上涂某种液体，程漾把衣服撩到胸口，医生往程漾腹部娴熟地涂抹液体。

    医生给很多孕妇做过检查，所以当探头放到程漾身上，旁边彩超屏幕上显示出影像时，她立刻就眼尖发现程漾肚子里有个孕囊，即原始的胎盘组织。

    医生下意识来了句：“孕囊看起来很正常，在子宫里，可以排除宫外孕的可能。”

    这句话一出，医生和躺着的程漾都怔住了。

    医生似乎才反应过来程漾不是女的，而是个男性，程漾听着相对陌生的词汇，他睁大了眼睛，屏幕上的画面他看不太懂。

    “你说宫外孕？排除是什么意思？”

    根据医生的话，程漾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念头，他觉得太奇幻，怎么可能。

    “你怀孕了……看孕囊构成，大概有一个月了。”医生表情里也有着震惊，来回看了多次，确认面前这个长得好看的男生确实怀了孩子。

    “可我是男的啊。”

    程漾偏过头，看着那一团颜色各异的彩色画面，他猛坐起身，完全不愿相信。

    “你先等会，我出去一下。”这是百年难遇的情况，男人怀孩子，迄今为止还是第一例，医生匆忙出去，打算把科室的主任叫过来一起看看。

    彩超室剩下程漾一个人，他感觉到冷，屋里好像空调忽然不起作用，程漾打了个哆嗦。

    他把衣服穿好，走了下去。

    在屋里站了一会，一种直觉在提醒他，不管刚刚听到的是真还是假，他都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真怀孕会怎么样，会不会像那个梦一样，被人抓到手术台上开膛破肚。

    额头上汗水浸出来，程漾四周环顾一圈，转身从彩超室走了出去。

    走廊那边医生带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过来，程漾看到他们时，只觉和梦境重叠，他脸色顷刻间巨变，一秒钟都不敢多呆，拔腿就飞速跑出了医院。

    跑到医院外，不知道是不是程漾的错觉，总觉得好像街上行人都知道了他怀孕一样，看他的视线格外异常。

    心里相当慌乱，程漾拦停了一辆出租车拉开门钻进去。

    司机问程漾要去哪里，问了好几声，才得到答复。

    惊魂未定里，程漾垂目颤着眸看向自己肚子，想笑，然而笑不出来，他嘴角抽動，怎么可能，假的。

    他怎么可能怀孕。

    都是假的。

    汽车停在学校外面，程漾下车，穿过斑马线去了街对面一家药店，询问是否有堕胎药，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状态恍惚地走回宿舍，程漾端起水杯，喝了口冷水。

    冷水灌进嘴里，一阵反胃中，程漾手指抠抓着桌沿，把水给吐进了垃圾桶。

    打开电脑程漾搜索堕胎药，网上也没有店直接售卖，倒是有加微信的，对方可以提供堕胎药。

    程漾咬着自己手背，犹豫片刻起身离开宿舍。

    他还是不太相信，去药店买回了验孕棒，后面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线时，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自欺了。

    他真的怀孕了，怀了本市首富厍言的孩子。

    “晚安吻，进去后早点睡。”温柔的话脱口而出，厍言自己也觉诧异。

    不过当对上男孩清透明亮的眼眸，厍言甚至微微扯动唇角，虽然那看不起来不太像微笑，但也确实是微笑。

    程漾就那么立在自己房门前，看着身材峻拔的男人转过身快步远去，他忽然有个念头，想叫住男人，想问对方是不是打算追求他。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程漾视野中，他无意识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属于另一个人的热度还残留在那里。

    如果说李业他们的欺骗和背叛，令程漾愤怒而难过，那么厍言的意外出现，对程漾来说，则让程漾感到內心蠢蠢欲动。

    那样帅气多金、还性格沉稳的男人主动来接近他，哪怕只是游轮上的这么几天，程漾拿放开刷卡门。

    他关上门，径直朝窗户边走去，夜已深，耳边回荡着的是海水荡漾的悦耳声，或者他完全可以把这次的相遇，当成是一场艳遇，他并没有损失，男人外在看着冷，其实相当温柔细腻，程漾清楚记得被对方菢在怀里时，是一种什么样的舒服感觉。

    程漾抬手，掌心摊开贴着透明的玻璃窗。

    谁都有渴望得到最好一切的奢求，程漾自认自己还是个俗人。

    这边程漾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自己先想透彻了，厍言那里本来的打算是放慢步骤，慢慢追求程漾。

    到翌日，厍言同助理乘电梯下楼，刚从电梯出来，意外撞见趴在走廊边栏杆上的程漾，修长俊拔的身体，格外惹人眼。

    虽然程漾背对着两人，身上衣服也另外换了一身，然而厍言还是一瞬间就把程漾给认了出来。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程漾没回头，他在外面等了有快半个小时，始终不见厍言的身影，因而猜测厍言可能根本没在楼上房间，而是早就出去了——真实情况是厍言准备出门那会，公司那边临时有点事，他在屋里和其他下属视频通了会话，导致现在时间晚了。

    程漾觉得来的人多半不是厍言，就没转身看。

    脚步声在他旁边停下，忽然没有再继续，程漾撑起身体，把手臂从栏杆上拿下来。

    一侧眸，看到已经走过来，正视线凝沉地盯着他的英俊男人。

    大概所谓的天之骄子就是男人这样的，长得帅，又有钱，还身材超棒，更是相当友善，鉴于厍言救过程漾，在程漾这里，他就觉得厍言身上几乎没有缺点，程漾这个时候并不知道，也就只有他，其他的那些认识厍言的人，尤其是他的生意对手，都恨不得世界上不要有厍言这个人，对方的存在，就是来让他们感受全面败北是什么滋味的。

    厍言停了下来，一边助理看了下时间，马上就要到和人约定的见面时间了，助理上前想提醒厍言一句。

    厍言在对方有所表示前，抬手示意助手不要出声。

    程漾来见厍言，等真的见到人，却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该找什么合适的理由。

    说自己只是偶然路过这里？

    怎么看都有种欲盖弥彰在里面，说他想来见厍言一面？

    但是有什么好见的，昨晚才一起吃了顿饭。

    “有事？”厍言看程漾似乎挺纠结，于是问了声。

    “不，没事。”程漾立刻摇头。

    “一会有安排吗？”厍言几乎可以猜到程漾就是来专门等他的，没有直接挑明。

    程漾抿了下嘴唇，再次摇头。

    “把你的时间借几个小时给我。”

    程漾愣住，很难想像，这样类似情话的话会是从看着威严肃穆的厍言口中说出来。

    “不行？”厍言语气和他冷峻的脸孔一样，没有过多的波动。

    程漾下意识就回答：“可以。”

    不等他再说什么，厍言颔首，示意一声：“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