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宜珠慌忙扑上来,快速拦住了激动非常的魏仙儿,嗓子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娘?”薄钰泪流满面,“你打我?”
“你马上去求王爷,如若不行,你去求沈木兮,沈木兮心慈手软,看在你尚且年幼的份上,一定会保你的!”魏仙儿目露凶光,“如果她也不答应,你就去沈氏医馆闹,碍于颜面,她多少会放你一马!只要沈木兮松口,你就有机会,娘就能卷土重来!”
“娘!”薄钰一声吼,“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魏仙儿还在絮絮叨叨,整个人疯疯癫癫,“什么?当成什么?你觉得你是什么?你连你娘都保不住,你还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了!”
宜珠慌了,若是小公子……
薄钰站起身,“娘,你醒醒,醒醒好不好?”
“杀了沈木兮多好,杀了她,王爷就是我的!杀了她!为什么她的儿子,要来抢我儿子的位置?为什么王爷会这样对我?”魏仙儿疯了似的,整个人又哭又笑。
捂着脸,薄钰转身就跑。
宜珠想去追,又担心魏仙儿出事,端着破碗不知所措。然而一回头,宜珠猛地捏紧手里的破碗,方才主子脸上那一瞬而逝狠戾之色……
再定睛,宜珠怀疑自己看错了,魏仙儿还是那个疯癫无状的痴傻之态。
“喝水!”魏仙儿痴痴的端起破碗,“喝啊!”
宜珠慌忙将手中的破碗放下,战战兢兢的接过,也不知魏仙儿这疯病什么时候能好?这样下去,想要重回离王府怕是不能,怕就怕来日太后见着,定会心生嫌弃。
若是连太后都置之不理,魏仙儿母子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若是如此,这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是头?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跟着疯女人,抚养薄钰长大?
宜珠满心不甘!
“喝水啊!”魏仙儿巴巴的望着她,“你为什么不喝?是怕有毒吗?他们要毒死我吗?啊,要毒死我了!要毒死我了?!”
宜珠皱眉,满心慌乱无措。
“喝啊!”魏仙儿冷不丁大吼,“喝不喝?你喝不喝?”
宜珠忙端起破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如此,魏仙儿冲着她咧嘴笑,忙不迭扶着宜珠坐下,“你坐!你坐下!我好好伺候你,你累了吗?闭上眼睛歇一会!好好睡一觉!乖宝宝,睡啊!”
魏仙儿脸上带着狰狞的疤,就这么咧了嘴笑,宜珠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立起。
“闭上眼!”魏仙儿忽然翻脸,目露凶光,“睡觉!”
宜珠慌忙躺好,乖乖闭上眼睛,生怕魏仙儿下一刻就会露出獠牙咬人。可不知怎么的,闭上眼睛之后,还真是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渐渐的,宜珠呼吸均匀,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夜幕沉沉,星辰寥落。
沈木兮收拾了一番,这才携着春秀和沈郅回离王府。
“郅儿,这小笼包很好吃,你尝尝!”春秀打开油纸包,热腾腾的小笼包,香气萦绕,“一口一个,皮薄馅厚,虽然没有沈大夫做得好,不过解解馋倒是极好的。”
沈郅尝了一个,忽然眼前一亮,“春秀姑姑,你能把这些都给我吗?”
春秀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你若是爱吃,都给你也无妨,我再去买一些便是!”
“谢谢姑姑!”沈郅快速将小笼包,以油纸重新包好,撒腿就往前跑。
“郅儿……”春秀刚要去追,却被沈木兮当场拦下,“沈大夫,你拦我作甚?郅儿这般,怕是有什么急事,万一他……”
“随他去吧!”知子莫若母,沈木兮当然知道儿子是去做什么。
春秀仲怔,“沈大夫,郅儿这是去哪?”
“孩子的心,终究是单纯而干净的。”沈木兮笑了笑。
沈郅虽然关照春秀,不要提及和关宣、尤天明打架的事情,但是春秀哪敢瞒着沈木兮,左不过提前让沈木兮答应不许惩治沈郅,这才吐了个干净。
骤听得孩子打架,沈木兮是生气的,可听得是为了薄钰出头,最后关宣不依不饶,沈木兮这口气彻底消得干净。儿子是什么秉性,身为母亲的沈木兮,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郅恩怨分明,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对于关宣那一鞋拔子的惩罚,沈木兮面上不说,心里默默发笑。 人把刀子都架你脖子上,你还满口仁义道德?!
沈木兮做不到,她教出来的儿子,同样也做不到。
沈郅瞧了一眼白日里的巷子,巷子口的商贩都撤了,只剩下边上角落里的几个箩筐,这是附近人家用来丢烂菜叶,或者是倒剩菜剩饭,搁置垃圾的地方。
角落里的箩筐已经盖了盖子,沈郅轻轻拨开盖子上的菜叶,将裹着小笼包的油纸包放在上头,目色忐忑的往黑暗的巷子里瞅了一眼。
“郅儿!”沈木兮一声喊,“走吧!”
沈郅应了声,小步跑开,和母亲牵着手。走出去几步,他还不忘回头看,骤见黑暗中,从箩筐里伸出一只手,快速将盖子上的油纸包拽进箩筐。
唇角微扬,沈郅发自内心的笑着。
一抬头,母亲眉眼温柔,满脸宠溺的看他。
母子两个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夜里,沈郅洗漱完毕,乖乖上了床,屋子里只剩下沈木兮,小家伙踹着脚丫,笑盈盈的望着母亲,“娘,郅儿要跟你说个秘密!”
“想说什么?”沈木兮坐在床沿,伸手拽过薄被,“娘听着呢,你说!”
“我遇见了薄钰!”沈郅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
沈木兮轻叹,“现在知道娘之前对你的严厉,有怎样的好处了吧?你如今虽然进了南苑阁,但若是得空,还是得多练练,有益无害!”
沈郅狠狠点头,“郅儿明白!”
“郅儿,心善是为人必备,可若是心善过头,那便是纵恶。我们要做好人,但也不能纵容坏人,否则这些人会害死更多的好人,我不杀伯仁伯仁会因我而死。”沈木兮抚过儿子的小脑袋,“薄钰年纪小,母亲相信他做不了大恶,但你要答应母亲,若他怙恶不改,莫要仁慈!”
沈郅想了想,“娘是担心那个坏女人吧!”
沈木兮点头,“娘不怕薄钰,怕的是魏仙儿,她太阴狠,娘可能都不是她对手,因为娘做不了那么阴险毒辣的事情,若是她再利用孩子,娘不知道现在未有拦着你行善,会不会成为娘最后悔的事情!”
“娘,郅儿不傻,郅儿知道分寸。之所以照顾,是因为他……到底也是王爷的儿子,咱们住在王府,王爷对娘很好,对郅儿也很好,所以郅儿不想让薄钰出事。”沈郅抿唇,“郅儿知道失去至亲是怎样的痛苦,师公死的时候,娘若非因为挂念我,怕是早就心疼死了!”
沈木兮抱紧了儿子,“娘的乖孩子!”
“娘,我帮王爷留着儿子,王爷会对你更好点,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娘,郅儿聪明吗?”沈郅笑着仰头看她。
沈木兮微微红了眼眶,很想告诉儿子,其实你不必如此,王爷待她怎样,跟谁都没关系。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沈郅——太过聪慧,也太敏感。
“可以帮薄钰,但是不许给予信任!”这是沈木兮的底线,“明白娘的意思吗?”
“是!”沈郅斩钉截铁,“郅儿领命!”
沈木兮笑靥温柔,“你乖乖睡觉,娘去药庐一趟。”
“嗯!”沈郅乖顺的闭上眼。
待沈郅睡着,沈木兮合上房门去了药庐。
“沈大夫!”阿落在药庐里候着。
“今日芍药来找我!”沈木兮从怀中掏出一根钉,“她留了一个团扇,我在扇柄里发现了这个,但……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阿落诧异,“钉子?不过这钉子好生奇怪,这是什么钉?”
沈木兮皱眉,“这钉子怕是不常见,我在湖里村的时候,见过人家出殡,这应该是……棺材钉!”
“什么?”阿落骇然瞪大眼,“芍药这是威胁??”
“之前我也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可后来她留了这个,我反倒不觉得是威胁,倒像是警告或者提醒。”沈木兮将钉子放在桌案上,“这约莫是个暗示吧?”
阿落不解,“暗示什么呢?棺材?死亡?或者是杀人?”
“这东西,一般人不会去拿,毕竟不吉利!”沈木兮揉着眉心,“城中是否有棺材铺?”
阿落想了想,“不太清楚,不过明日我可以悄悄的去问,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你且问清楚方位就好,不必打草惊蛇,我自己去!”沈木兮交代,用帕子将钉子妥善的包好,“你带着这个东西去,许是每个铺子的物件都不一样,若是如此,更能确定。”
“是!”阿落颔首,收了钉子。
“去睡吧!”沈木兮起身。
阿落皱眉,“我陪你!”
“不必!”沈木兮捋起袖子。
阿落行了礼,她当然知道,沈木兮定是有事要做,自己帮不上忙,更不敢添乱。
待阿落离去,沈木兮取出师父留下的书册,借着烛光细细的翻阅,上头记载了“美人恩”之蛊,毒发症状倒是与陆归舟极为相似,可是……书册上只说,这种蛊毒的宿主只能是女子,至于如何传到男子身上,并无详细记载。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终无只言片语。
紫念和蓝锦草业已找到,方子都配好了,可如何防范却成了最大的问题所在,总不能防着所有胭脂楼的女子吧?何况,对方若有心,未必只有胭脂楼的女子身怀毒蛊。
单手扶额,沈木兮半眯着眼,脑子沉得厉害。
有暗影笼于周身,烛光里凝着淡然琥珀色,就这么眉眼温柔的望着,不知不觉伏在案上睡着的娇人儿。
外头有黍离守着,四下风影摇动,无人在侧。
微光里的人啊,在睡梦中抿唇,睡得何其安稳。她长长的睫毛,服帖的垂着,于光里落着斑驳的剪影,随着窗外吹入的风儿轻摇,静谧中唯见安好。
他小心的俯下身,极是认真的盯着熟睡的人。
视线从她光洁的额,缓慢挪至眉眼,从眉心至鼻尖,终是落在她微抿的唇上。像是为了窃取心爱之物的贼,抑制不住近在咫尺的激动,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的举止是那样的轻柔,恨不能让呼吸都为之停止。
唇,悄悄的贴上去,那么近那么暖,如同雪花落下般无声无息,却带着满心怯怯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