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算话!”南贵妃拭泪,“还有那个韩天命,我、我……”
皇帝慌忙抱紧她,“说好不着急的,你慢些说!你慢点慢点!”
“我不喜欢!”她愤愤的轻哼。
“嗯,喜欢我!”他顺了杆子。
南贵妃先是一愣,俄而愣愣的扭头望着他。
趁着她扭头,皇帝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知道我知道!”
南贵妃:“……”
无赖!
韩不宿是被皇帝悄悄送进宫的,进了关雎宫便算是彻底安全了。整个皇宫,乃至于皇帝的寝殿,都没有关雎宫的防守严密。内外数层的暗卫和巡逻军士,十二个时辰轮换,谁敢窥探,定斩不赦!
“不宿?”南贵妃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曾经活泼明艳的少女。
连玉婵都惊讶的捂住了嘴,“韩姑娘?”
蓬头垢面,身量单薄,眼中无神,面色蜡黄,好似风一吹就会消散。仿佛历经了大劫,站在那里就像只剩下一口气,半条命。
“不宿?”南贵妃慌了神,“玉婵,快去拿参汤,我瞧着怎么瘦成这样?不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会这样?”
韩不宿腿一软,所幸被玉婵快速搀住,扶上了软榻躺着。
“去请太医!快!”南贵妃急了。
“不用!”韩不宿摇摇头,“我自己就能治,只是……没什么用处了!你不要去找太医,就让我在你这里,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些日子。”
南贵妃红了眼眶,“怎么会弄成这样?是那个韩天命吗?是他吗?”
“你别着急!”韩不宿喘口气,接过玉婵递来的水,“待我好好睡一觉,再同你细说。让玉婵扶我一把,送我去密室里歇着,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安安静静的躺一会。”
“好!”南贵妃拭泪,“玉婵,仔细着!”
玉婵赶紧搀着她,缓缓的进了密室。
“多照顾着点!”南贵妃咬着牙。
这该死的韩天命!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玉婵才端着水从里头出来,眼眶红红的,见着自家主子,委屈得直掉泪。
“怎么了?”南贵妃忙问。
玉婵放下水盆,狠狠拭泪,“奴婢帮着韩姑娘擦拭身子,却、却看到韩姑娘身上都是伤,心口那位置都已经腐烂了,白肉外翻,瞧着很是狰狞,奴婢……奴婢觉得心里难受!上回韩姑娘从这儿走的时候,是那样的鲜活,如今回来竟是这样的千疮百孔!”
“我非得把韩天命的脑袋拧下来不可!”南贵妃气急,却是忽的捂着嘴拼命咳嗽。
掌心里略显濡湿,摊开来,竟是一片殷红之色。
“娘娘?”玉婵骇然,惊恐的瞪大眼睛,“血!娘娘您吐血了!”
南贵妃神色慌张,“不许说出去,免得皇上知道了,回头你们都活不成。”
玉婵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没事!就是有些着急了,歇歇就好!”南贵妃浑身冰凉,“没事的!没事的!”
门外,皇帝拂袖而去,未有惊动任何人。
“传朕旨意,让韩天命无论如何都要把长生药给朕拿出来!”皇帝咬牙切齿,“如若不然,朕就覆了他们护族,鸡犬不留!”
“是!”
当天夜里皇帝没有来,他知道南贵妃一心扑在韩不宿身上,便也不敢来招她伤心,免得她又咬牙切齿的让他处死韩天命。
韩天命的命,得暂时留着,毕竟护族能人异士居多,他还得依靠护族的力量,延续心爱女子的性命。
皇帝很难想象,若是此生无她,这宫里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眷恋?
若此生无她,漫漫余生,将再无任何意义!
韩不宿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南贵妃不放心,亲自下了密道去守着。
“我还怕你醒不过来了!”南贵妃坐在床前抽泣。
“你说,皇帝是怎么看上你的,就知道哭!”韩不宿勉力撑起身子,“都是贵妃之尊了,怎么还这般爱哭?就是个爱哭鬼嘛!伤在我身上,又不是伤在你身上,别哭了!还没死呢!”
她这一开口,南贵妃便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哎哎哎,你别光顾着哭嘛!说话!”韩不宿靠在床柱处,吃痛的皱眉。
南贵妃狠狠吸着鼻子,“那我不哭了,你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不许着急,且听我慢慢说。”韩不宿还不知道南贵妃的性子?这女人心软得一塌糊涂,明明是那样柔软的性子,偏又生得一副侠义心肠,总想打抱不平。
南贵妃点点头,“那你说,我听着。”
“玉婵,看着点,她要是太激动,你就给她递水!”韩不宿吩咐。
玉婵点头如捣蒜,赶紧端起杯盏在手,“是!”
“我被剜了凤凰蛊,逐出了护族,结果又落在了陆如镜的手里。那小子跟韩天命是一伙的,韩天命要的是护族,而陆如镜要的是回魂蛊。”韩不宿靠在床柱处,“他用我腹中的骨肉威胁我,我没答应,他就踢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当时体弱,又加上……所以这副身子已然快不行了!”
南贵妃唇线紧抿,视线慢慢的移到了韩不宿的小腹处,“踢、踢死了你的孩子?这帮畜生,简直是猪狗不如,我定要让皇上……”
“娘娘别激动,喝水!喝水!”玉婵慌忙地上杯盏。
南贵妃拭泪,伸手推开玉婵手中的杯盏,“不喝!不宿,你继续说!”
韩不宿继续道,“他们逼着我,吐露落日之城的秘密,还想从我身上拿到地图,但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回魂蛊是最阴狠毒辣之物,断然不能被解封,否则苍生有难,天下皆祸!”
想了想,韩不宿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这东西,给你!”
南贵妃诧异,“我?给我作甚?我一不会炼蛊,二不是护族之人。”
“这是护族的秘盒,只有族长才能打开。”韩不宿轻叹,“我走的时候,爹给了我,好在当时我被丢出护族的时候,将它丢进了灌木丛里,无人注意到。死里逃生之后,我去捡了回来,所幸还在!”
“我不要这个!”南贵妃摇头。
韩不宿挑眉,“你可知道,韩天命和陆如镜他们,一心想要这东西?”
“我又不是他们,与他们自然不一样!”南贵妃满脸嫌弃,“不要!”
“替我藏着!”韩不宿道,“兴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南贵妃皱眉,慎慎的接过,起身瞧了一眼周遭,一时间还不知能放哪儿,转手便交给了玉婵,“回头你给藏起来,别让我看到,我看着这些护族的东西就来气!”
“我也是护族之人!”韩不宿颇为无奈。
“你都被逐出来了,不算!”她极是不悦的哼哼两声,“以后这护族的人和事儿,都与你没关系,你只管在关雎宫住着,有我在,看谁敢动你一根毫发!”
“是是是,贵妃娘娘!”韩不宿喘口气,“不过,我也的确……没地方可去了!护族已经不再属于我,而韩天命掌控了护族所有的东西,他早晚会毁灭整个护族。”
“那样是非不分的地方,没了就没了吧!”瞧着韩不宿现在的样子,南贵妃吸了吸鼻子,作势又要哭,俄而又忍了下来,“你不会再走了吧?”
韩不宿摇摇头,“我现如今这副模样,还能去哪?以后,我就是你的韩姑姑,如此可好?”
“好!”南贵妃连连点头。
“你过来!”韩不宿道,“把手给我!”
南贵妃心下一怔,“作甚?不给。”
“我是干什么的,还记得吗?”韩不宿问。
南贵妃抿唇,极不情愿的伸出手,“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吃了不少药,尤其是小岫儿出生之后,我便觉得这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只要我还没躺下,我便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有疼爱我的夫君,有可爱的儿子,还有你这个好朋友,这是宫里的女人,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比起宫里那些女人,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
韩不宿收了手,“我……只能尽力!”
“我信你!”南贵妃笑了笑,“前提是你得先活下来,你若是自身都难保,我又该如何是好?是不是?”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活得又这般通透,委实世所无双,天下少有。
韩不宿敛眸,“我自然得活下来,有些东西还得由我来守护。”
“欸,你回来到现在还没见过小岫儿吧?”南贵妃转移话题,“我儿子生得可漂亮了,回头不知道得惹多少桃花债,真是愁死我了!”
韩不宿翻个白眼,“美得你!”
闻言,南贵妃嘿嘿的笑着。
笑靥如花,花颜如玉。
有了关雎宫的保护,韩天命和陆如镜自然寻不着韩不宿的踪迹,一个将死之人,眼见着是要断气了,谁知就这么跑了,真是活见鬼了!
千面紧了紧袖子里的手,权当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