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的白荷的清香,烈日下头的鹅卵石被烤的滚烫。
“宛沉虞找我们去帮帮他,说他是个十分聪明十分好的人。”谢昀说:“于是我和翟二斤就去了,寻了个不顺眼的由头,将拼命还手的蔡合好一顿揍。”
武知蹊听到这里只有觉得好笑,那蔡半月指不定又要服家规了。
“那日正午,翟二斤带着宛沉虞扑蝴蝶捉蝈蝈,蔡合被他祖父一道传话叫去了祠堂罚跪,我和魏良择在亭子里聊天。还记得我问了一个很大又很小的问题,他不回答反说我心知肚明。”
“你那时候应当还是太子吧,他竟不怕你。”
“是啊,他却一点都不怕我,一点也没有。”谢昀笑了笑,深呼吸着又平躺,“也许是因为他流在骨子里的魏家血脉,助他总是临危不惧,面不呈情。”
“这般的人,心思很深。”
“我去和翟二斤会和之前,他拜别我,对我说了一番话,真真叫年少的我当夜反复梦见,十余年一字不忘的刻在了脑子里。”
“什么话?”
“良择此生绝不苟且,永待辅佐明主。宁肯在刀锋利剑中穿行博弈生死,也绝不要成为只求果腹完衣的蝼蚁。”谢昀尽力毫无波澜的,将这句默念了千万遍的话一字不漏的平静陈诉出来。
他在想,很久以前的魏良择也许有过正人君子的铮铮傲骨,他也有宏愿有志向。
可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武知蹊趴着睡,将下巴压在手背上,往半支着的窗外瞧,只有云雾没有月色,她又开口:“我一直都没有问你,在古青寺的人都说是赢王带着人马追杀你,说你们双双坠崖,你如今已安然无恙,那赢王呢?都已是第三夜了,他在哪里?”
“你希望他死吗?”
“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武知蹊实话实说:“只是想了想,他应该不会真的死,就如同你不是真的打算放走魏良择一样。”
谢昀觉得她很聪敏,粲然一笑道:“见你平日矜傲不聚众饶舌,对这些不感兴趣,却也不傻,看来想要诓骗你亦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知蹊愕然,“你真的将他藏起来了?”
“翟二斤是不是嚷嚷谁都找不到他?”
“我是听见过翟二爷对沈先生说过这话。”
“魏良择会找到的。”
武知蹊这下便觉得有些不太懂了,可她也不继续追问,总之事情的发展瞧着尽是在谢昀掌控之中。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谢昀又突然开口说:“沈扶风和我都觉得与其杀人不若诛心,比起费尽心思去击败毁灭,安静旁观其自乱阵脚,有时候才更为彻底。”
砰——!
“谢狗!”
巴兰阁的大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力道之大,将内殿昏昏欲睡的两个人,都震的浑身一激灵。
武知蹊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睛就要坐起来,谢昀反应的比她快一步,绕过屏风,伸手将她的肩膀压着,低声叮嘱:“无需你出面。”
“他对你有怨……”
“我不会计较。”谢昀心态平和,将纱幔从她身前拉过,遮掉了一些些细碎的光。
谢昀走到外阁,见到左芪坐在主位上,一脚踩上了泡茶煮水的木几子,俨然一副大爷做派,听到脚步声,他才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来了啊?”
“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