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苏元撑着脑袋靠在床边,眼里满是担忧,注视着它越飞越远,然后收回目光。
而就在她转身之际,信鸽被利箭射中,倏地坠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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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里,高砚正专心致志地用小刀在上好的紫檀木上进行雕刻。
细小的木屑随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掉落在桌子上,少年的神情一丝不苟,仿佛在对待什么完美的艺术品。
“陛下。”
听见有侍卫来报,他也不抬头,手上继续着动作,淡淡道:“说。”
“皇后娘娘想要往外送信,被属下拦了下来。”他说着,伸手呈上一只被利箭射中的白鸽:“陛下请看。”
闻言,高砚的手指停下,掀起眼帘:“上面写的什么?”
侍卫将白鸽腿上的纸条解下来,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进脚边燃着的火盆里,边看着火焰一点点将纸张吞噬烧毁,一边问下属:“他们到明国了吗?”
他们,当然指的是苏子溪一行人。
“到了,按陛下的吩咐,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驿馆住下,只不过陛下递了三张请柬,来的却只有两个人。”
高砚眼眸动了动:“哪两个?”
侍卫回道:“无上国的朝云公主和宰相。”
“……朕知道了。”高砚沉吟片刻,继续手上的雕刻,对属下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侍卫看着高砚,眼里盛满不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眼前这个少年帝王,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一天一夜,将手中的紫檀木逐渐雕出了一个少女的雏形。
他看的出,衣着服饰,大约是皇后娘娘的模样。
明国有一个传承多年的习俗,男女成婚前,若用木头雕刻出两位新人的模样,再将木雕放在床头,那么这段婚姻便能得仙人保佑,和和美美,永不分离。
多数人都会提前找好木工,木头也只是找最普通的松木或者杉木,毕竟这种东西也并非必要,只不过是讨个吉利。
但是高砚却偏偏寻来一块上好的紫檀木,并且亲手,昼夜不眠地,一刀一刀刻出苏元的模样。
他雕的并不好,笨拙又拙劣,甚至多次割伤自己的手指。
“你想说什么?”高砚皱眉看着自己手上划痕渗出血,拿起一旁的巾帕随意擦了擦,垂着眼眸问道。
下属看着那张染血的白色巾帕,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陛下,您若是上心的话,完全可以让宫里最好的木工来雕刻,何必……”
他看着高砚的脸色沉下去,声音逐渐没了底气,最终沉默不语。
高砚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斜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太多的起伏,却让他胆寒不已:“不会说话,不如把舌头割掉。”
“属下多嘴。”侍卫连忙弯腰行礼,暗暗懊恼自己不该如此大意。
“退下。”
简言意骇的两个字,却让侍卫如蒙大赦,连忙退出寝殿。
半晌,高砚停下雕刻刀,轻轻拂去木雕脸上的木屑,露出一张与苏元十分相似的明艳的脸。
他其他地方雕的拙劣不堪,但唯独这一处,雕的最好。
因为这张脸,他曾经在纸上绘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