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襄被裴远横在当前拦住。
裴远怒极,指着裴峥对林襄说:“他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低贱外室子,你看得上他?”
此话其一踩了裴峥,其二隐射了林襄。
裴良玉眼神里不由带了些许古怪又微妙的讶异。
裴峥的确是外室子,此话不假,可这话就这么明着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刺耳,这就好比打狗还要看主人。
怪就怪在,裴远与裴峥是兄弟,都是他裴良玉的儿子。
裴远是他几个儿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年纪轻轻中了进士,领了兵部要职,在一众公子哥堆里也当属翘楚。
他性子沉稳多谋善断,一向进退有度知分寸,怎么近来频频失态?
因为一个林府丫头,又是出手伤人又是口不择言,实在是不该。
裴良玉偏头扫了一眼林襄,心里纳闷:他裴良玉纵情花丛,难不成还生出一个痴情种?真是见了鬼了。
林襄似乎轻笑了一声:“裴世子,裴峥于我有恩,我自高看他。我林襄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我交朋友以心相待,不以身份地位而论,况且……”
她顿了一下:“况且,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人生说不准,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往后,谁是苍鹰,谁是鸟雀,怕是不一定!”
裴远一口气哽住,差点没上来气,他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意气风发前途无量,还从未这般挫败过。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在林襄身上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他不明白为何昔日那么多年的情分,突然在林襄眼里就变的一文不值,为何林襄说翻脸便翻脸,说退婚便退婚。
他甚至输给了一个低贱外室子。
丢脸,屈辱,不甘。
裴远脸色一变,端着一脸道貌岸然:“我父亲大人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我既身为兄长理应担负教导之责,林襄,裴峥说到底是裴家人,裴府管教自家人,你一外人就别掺和了。”
话毕,他一挥手:“给我把这个忤逆长辈之徒绑了!”
齐明扶着昏睡不醒的林轩,等着裴峥下命令,收拾几个软脚虾,自是不在话下。
这时,整个街道突然涌现出许多都卫司的人。
林襄看着街道上,猜想必是顾将军回京的队伍已快入城,都卫司的人收到信报提前布署维护治安。
她反握着裴峥手腕往后拽了两步,对裴峥暗暗摇了摇头。
不可。
乔装打扮的陛下就在这莲花楼,万万不可起冲突。
宁信侯的母亲是当今陛下的亲姑母,陛下与宁信侯是表兄弟,裴远是陛下的嫡亲侄子。
上有天子,下有都卫司的人,在此刻出点什么乱子,那可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林襄不与裴远这个小鬼纠缠,转而对裴良玉这尊阎王说道:“裴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方才可卖襄儿面子了,要绑人,也得等襄儿把恩人送出莲花楼。”
裴良玉真是头疼死了,他本来今日是来吃酒的,闹这么一出,肚子都饿了,他不耐烦地冲裴远一挥手,便提步往外走去。
裴远扯了扯嘴角,想对林襄说什么,被裴良玉一个眼神制止了。
裴良玉眉眼间隐隐有恼怒之色: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女子纠缠,真是辱没你爹的名声。
离去之时,裴远回头看了一眼林襄,瞧见林襄与裴峥并肩站于一处,心里怅然若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很复杂。
有不解,有颓败,有愤怒。
自始至终,林襄都没拿正眼瞧他一眼。
裴良玉揉揉眉心,走到厅堂,这才想起曹思仪,曹思议没有离席,还在侯着,裴良玉回席落座对曹侍郎拱手致歉。
齐明对着屏风外的方向啐了一口:“晦气。”
裴峥倒是不甚在意,他没事人一般嗤笑一声。
出了莲花楼,行人越涌越多,都卫司的人在维持秩序。
林襄在莲花楼门前驻足片刻,只见四周有许多身着布衣的人都生得高大威猛,这些人有小商贩,有状似无所事事的行人,古怪的是,都佩着刀,个个眉眼威严气势冷峻。
她心里想:“想必这些人便是随陛下出行,暗中守卫的御前禁军吧。”
“嚯,这是怎么回事?”齐明奇道,“怎么这么多人?”
林府下人在楼下候着,上前从齐明手中接过林轩背了起来。
春桃也挤了过来,一脸兴奋地对齐明说道:“听闻顾将军今日回京,大家都翘首以盼等着看顾将军呢。”
她转头扯了扯林襄衣袖:“姑娘,我们也瞧瞧吧?”
其实林襄也很想凑个热闹,想看看身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卓青姐姐有多威风,可今日不太平。
“唔,顾将军啊。”齐明了然。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他们离营回京之时,顾将军正在布署边境布防,比他们晚出发几日,大部队脚程没那么快,大约也就这个时间入京。
齐明转头看向裴峥。
裴峥自打走出莲花楼,目光就一直盯着某个角落。
——一个及其隐蔽的犄角旮旯里,一黑衣男子目不转睛看向莲花楼三楼方向,他将斗笠遮的极低,透过斗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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