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仓城里,当徐世积听到侍从递上唐瑛请见的帖子时,简直是大吃一惊。随即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当唐瑛进了客堂见到徐世积的时候,那紧皱的眉头还没有舒展,唐瑛一见就知道,这位犯了嘀咕,自己吓自己了。
笑嘻嘻地上前拱拱手,唐瑛调侃起来:“徐大哥,怎么,我远道而来,你似乎并不乐意见到我。”
徐世积努力让脸上带出点笑:“唐瑛,我怎么会不乐意,呵呵,呵呵,呵呵……”
唐瑛摇头了:“唉,徐大哥,你还是别笑了,这笑比哭都难看。”
一句话说的徐世积是笑也不成,哭也难受,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屁股也坐不住了:“唐瑛,这,你,你……”
见到一向很随意沉稳的人如此这般尴尬,唐瑛小小地满足了一下恶作剧的心理,乐呵呵地说:“徐大哥,你别发愁了,我来是为了私事,与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无关,更没有苏秦张仪的那张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徐世积抬手抹抹额头:“这天,还真热了……”
“噗哧。”唐瑛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实话说吧,我要回家乡,路过这里来看看徐大哥,顺便找你帮点忙。”
“回家?聊城?”徐世积一愣,立马摇头:“不成,窦建德刚刚打下聊城,那边很乱。”
唐瑛笑了:“怎么,你还怕我应付不了那种小局面?再说,我也不去城里,就是回村里看看,万一父亲从辽东回来了呢?”
“村里……是该回去看看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把老人家找到,然后……”
唐瑛明白徐世积想说什么,她笑着打断了徐世积后面的话:“找到父亲后,我准备把他接到洛阳去,去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徐世积先是点头,听到唐瑛还要回洛阳,脸色又不好了:“唐瑛,你是聪明人,不该跟着单雄信犯糊涂。”
唐瑛沉默了一下,仰首就是一笑:“如果我说,单大哥做出投靠王世充的决定时,我并不知道,你信不信?”
徐世积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当时不信。你一向对密公有……恶感,虽然……所以,当我听到密公失败的消息时,就想到了你。不过,今天你既然说你不知道,我信你。”
“我做事从不遮遮掩掩。当初我就明说了讨厌李密,我的态度所有人都知道。但我的态度并不代表我的作为。”说到这些,唐瑛显得有些无奈和疲惫:“我一直在努力调和瓦岗军的内部矛盾,我做的努力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我努力过,奋斗过,所以,无论是对翟首领还是对李密,我都不后悔,也不内疚。”
徐世积低头了:“说后悔和内疚的人是我。现在想想,当初你给的南下长江的建议,才是瓦岗军最好的出路。我和密公都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没有你深谋远虑。”
唐瑛摇头,她从来不曾高看自己,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我可没有什么深谋远虑的本事,只是为了解决瓦岗军的矛盾才想出来的法子。至于李密带着你们南下江南后,到底有没有建树,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考虑。徐大哥,今天在你这里说心里话,李密和王世充相比,我更看好李密,至少在真诚这上面,李密好过王世充。”
“是呀,王世充……小人得志而已。”
唐瑛嘲笑道:“王世充倒也不见得是小人,只是也没有君王之福,不过是个草头天子而已。徐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为了单大哥,我愿意做很多我不想做的事,比如练兵,比如所谓的出谋划策等。”
徐世积敏感地觉察出唐瑛话中有话:“这么说,你也给王世充出过主意了?”
唐瑛点头:“是的,两个。一,建议他学齐桓公和曹操。他没有采纳;二,建议他采用纵横之策。呵呵,他也没有听信。所以,从这些看出,此人绝非成事之人,不过是第二个宇文化及罢了。”
徐世积想了想,苦笑一声:“唐瑛,为什么你总会提出许多出乎意料的想法?你出的主意,都是看似有先人的经验,真要实施起来,却又很不容易。眼下人人都在当皇帝,个个都要抢地盘,你却要占据中原优势的王世充扶持已经完蛋的大隋江山,无疑是痴人说梦,怕是还会被人嘲笑。至于纵横,更是不可能的事,谁肯眼看着别人坐大而不予理会呀!更别说帮忙了。”
唐瑛长叹一声:“是呀,我就是痴人说梦。但是,齐桓公和曹操真的都尊重周室和汉帝了吗?没有。纵横的精髓是什么?远交近攻,联手对付最强大的那一个,在夹缝中壮大自己。可惜,连徐大哥都不懂我的用意,何况王世充之流。”
徐世积沉默了,过了良久才道:“不能怪我们想不到,而是你想的太偏,剑走偏锋或许真能有出乎意料的成功,这点,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唐瑛苦笑:“可是,并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所以,我现在是万事不理睬了,一心过自己的小日子。灰心了,也没那个心肠了。”
“可是,你这辈子就太可惜了。唐瑛,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留下来吧,留在我这里,有人能赏识你。”
“徐大哥是说李渊吧。”唐瑛笑了,徐世积到底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不否认,在我给王世充提出的纵横建议中,李渊就是那个最强的强敌。”
这点,徐世积想到了,如果不是这样,唐瑛用不着跑来跟他说这些:“我的建议,你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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