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父亲的嘱托远走高飞,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和脸面与故人联系?
“毛青,你不是之前一直在S市工作吗?怎么回来了?”
舒池找了个话题,想问问毛青的近况。
毛青眸色一闪,喉结动了一下,淡淡道,“外面呆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舒池疑惑,“毛青,我记得你以前信里不是这么说的……”
那个时候,她在上大学,毛青在S市,几乎是一周一封信,向舒池诉说着外面世界的繁华与动人,并告诉舒池,他会混得很好……
一切仿佛在昨日,但是,眼前的毛青明显地,不是原来那个壮志满怀的大男孩了,没有了之前的激情,眉宇间透着岁月的沉淀。
一瞬间,舒池觉得这个毛青有些陌生。
察觉到舒池的打量,毛青停下步子,面对舒池,“这些年没见,你好像瘦了……”
这样的话出自别人之口,舒池或许会以为是对她的嘲笑,但是,毛青不一样,他的话让她心里酸涩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吸吸鼻子,“毛青,这几年,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我知道了……”毛青淡淡道。
“呃?你知道了?”舒池愕然之际有些尴尬。
曾经,她的父亲为这个村子修过一条路的时候,她还都是毛青羡慕的对象,“舒池,你的爸爸真好……是个大好人……”
现在,谁还会说爸爸是个好人?
舒池心底苦笑,面上难堪。
直到冰凉的手被一双宽厚略带薄茧的手握住,耳边响起温和的宽慰声,“舒池,你爸爸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这样……”
和自己没有关系?
舒池愣住。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谁敢说和自己没有关系?他是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出了这样的事,她当女儿的能没有关系吗?
“瞧瞧,她就是那个贪污犯的女儿……”
不屑、讥讽、嘲笑,时刻伴随她的左右,她就是听得耳朵出茧,听得两腿发颤,听到最后麻木,还是会被说。
所以,能没有关系吗?
舒池盯着毛青,大大的眼睛里渐渐盈满泪水,毛青的脸在泪眼婆娑中模糊再模糊。
终于,她忍不住,一下趴到毛青的肩头,低低哭出声来。
毛青没有动。
任舒池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任舒池的泪水打湿了他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衣衫,就像小时候,舒池受了委屈会伏在他的肩头哭泣一场才算完一样。
他期待着舒池哭过之后也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他再来个大大的笑容,这样,他的心里会舒服些。
他轻轻拍打着舒池的后背,就像拍打一个小孩子一般。
舒池哭累了。
她离开毛青的肩膀,抽泣着。
毛青侧眸看看自己湿透的半边膀子和袖子,苦笑一声。
女人受到委屈遇到困难可以哭,男人呢?
说实在的,他也一直想找到舒池,问个明白,这些年她到底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