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张极喜庆的笑模样来,他拔高嗓门道:“这位郎君您真是有眼光,这只豆蔻含苞钗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玉质实属上乘,雕工更是好的不得了!您呐,若将这只钗送与心上之人的话,定能成就一桩天上地下都少有的好姻缘呢!”
小伙计一高兴就说秃噜嘴了,让管账的先生直拿眼剜他。
“剩下的全赏你了!”庞定安的气息柔和了些,眼角眉梢处添了几分暖融融的春意,他道。
管账先生和小伙计一脸懵逼,这……这剩下的可还有十来贯钱呢!这年景,一斗米不过六十文上下,这十来贯钱够五口之家吃上半年还多呢。说来也是小伙计走运,嘴一时没把门的浑说了几句却偏巧戳中了庞定安的心事,好姻缘什么的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庞定安用巾帕将玉簪仔细包裹好了揣入怀中,贴着胸口放置着。他希望,为方慕亲手插上这只发簪的那日能早些到来。
就在庞定安和高兴等人踏出珍宝轩大门的时候,有两人自他们眼前跑过,快得好似一阵风。紧接着有自前方传来:“以前总是为皮熊撑腰的程知州来县衙找包大人的麻烦了!”
“皮熊那厮都俯首认罪了,程知州还想作甚么?”
“不行,老身得跟过去看看,包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啊,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我也去,我也去!”
不过眨眼间,人流汇集,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定远县衙而去。
“将军……”
“去定远县衙!”庞定安冷下脸来,道:“我倒要看看这程知州有多大的胆子敢动这公正严明、有功无过的定远知县!”
多大的胆子?!
程知州胆子可大得很,刚到县衙门口就对前来迎接的包拯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也是为啥定远县的乡亲们为什么会知道知州为难包拯的因由。待进了后堂,程知州更是直言包拯胆大妄为、擅动皮熊,半点不顾及官场上的忌讳。
“皮熊这事儿你怎么闹大的就怎样想法子圆回来,否则你这顶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程知州威胁道。
“本将军倒不知官家钦点的定远知县,你一个知州说免就免了?”巧了,程知州说这话的时候庞定安正好行至后堂门口,听了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他冷哼一声道。话音未落,他便轻撩袍摆,大跨步迈入厅堂。
“何人竟——”程知州更是怒火中烧,猛地将茶盏往地上一摔,斥道。不过刚起了个话头便被出现在厅堂之中的这位浑身凶煞之气的英挺青年狗给惊到了。
程知州心道:眼前这人怎么瞧着有几分像表姑父呢……呢?
他腰间系着的那块玉佩上头可不就是刻着庞家的家徽!!反应过来后,程知州登时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与他那圆滚滚的身材不甚相符的是他的灵活程度和速度,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跳过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窜到庞定安跟前来,满脸堆笑道:“可是阿统表弟?我是你表哥程知礼啊!前年姑父做寿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这就尴尬了!
他本以为替包兄撑腰,打发掉前来找茬的知州定能给包兄留个极好的印象,可哪成想借着上官之便威胁包兄的是他们庞家的亲戚……
“本将军的舅舅姓陈,姨母夫家姓王,单单没有姓程的,你是哪门子的表哥?”庞定安道。其实经程知州这么一提醒,庞定安倒是想起来了。那年他父亲庞太师做寿,前来贺寿的程知州追着他讲了会儿不着四六的话,惹得他很是不快。此时他假装不识得程知州,一是不喜此人人品,二来想借程知州之口说出他们乃是远亲的事实。
不过就是联络甚少的远房亲戚而已,可算不得我们庞家人!!
“母亲出身陈留卢氏,与您的外祖陈阁老家有亲,按辈分我应唤你母亲表姑。”程知州也不恼,只管赔笑道。
“……原来如此。”庞定安神情冷淡,略点了点头,而后道:“所以到底是何事叫程家表哥大动肝火,竟要叫包兄丢了乌纱帽?”
程知州那张红润润的胖脸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汗珠子一个劲儿的往外冒,表弟庞统对自己冷淡得很,对包拯却极亲近,这可如何应对?早知如此,他干嘛这么想不开一路颠簸跑来定远县训斥包拯,就算跑慢点也好啊,他要是来的时候表弟已经在此处与包拯叙话了,那不就没现在这事儿了吗!
没错,都是轿夫的错!
程知州果断开始甩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