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城外军营。
“将军,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林昊染立在褚睿身后,目光朝营帐口张望。
“恩。”
“将军,这样做真的可以吗?萧大人身上有伤,让他来与幕后之人接洽,会不会…”
“我明白。只是这是他的要求,而且…吴刚让人跟我说,他愿意帮我们捉住那个接洽之人,只是需要有人能配合他。”
“将军,吴刚心思难测,他有此要求定有是深意,我们不可轻信!”
“我当然清楚,只是不管他有何目的,这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了。”
“只是,他为何必须要萧大人跟他同去?”
褚睿面露神色,沉默不语。
“将军,萧大人到了。”营外守兵进来禀报
“快请。”
须臾,萧清走了进来,只是胳膊处打着厚厚的绷带。
“小萧兄弟,你的手…”
“恩,一点小伤,不碍事。”
褚睿微微蹙眉,“小萧兄弟,吴刚答应助我们抓住前来接洽之人,但是他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你陪他一起。”
萧清眸光微闪,望向他,“这不是正好吗?”
“可是我看小萧兄弟的身子受了伤,而且此次行动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危险。为了确保万一,还是…”
“褚将军,对方十分狡诈,若是没有足够的定力是不行的。况且,既然吴刚开口要我出面,我怎么会轻易退缩呢。”萧清眸子漆黑,“放心,我只是扮成周利的模样跟在他身旁,你们的人隐在不远处,一旦我发出信号,便冲出来将他们制服便可!”
褚睿无奈,“小力兄弟的伤好些了吗?”
“恩。伤口有些重,需要好好静养。”尤其是今天早上动气,似乎伤口又裂开了,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轻易便出来了。
微微垂眸。其实是在他的饮食中加了点东西,能让他好好休息。但明日他醒来的后果就不可预测了…
“有人传递了消息?”
褚睿点头,“周利所在的营帐内昨日出现了纸条,今晚子时,营外树林,老地方。林昊染将周利看守了起来,之后你可以伪装成他的模样回到营中。你放心,我已经在周围布置好了人,会悄悄跟在你们身后过去的。”
萧清点头。
夜幕更深,子时将近。
军营内士兵来回巡逻,所有营帐几乎全黑,营外的火把照亮四周,只有巡查兵的脚步声和身上甲衣摩擦声。
一座营帐前悄悄闪过一道黑影,掀帘走了进去。正在睡梦中的周利蓦地觉得有人靠近,起身便朝那人袭去。
“是我,你这家伙还真是警觉,嘘,别出声,跟我出来。”
周利悄悄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面前的人一身兵服,只是却用黑布遮住面部,只露出一双细小眼睛。
“你怎么来了?”
“哼,我再不来你就要暴露了!你身边都被安插了人,难道你不知道?”
“你是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还不是你做出的好事!那个死了的巡查兵是不是你杀的?”
周利一脸警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了,别跟我装了,我都听咱们的人说了。你处理尸体的方法实在太草率了,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暴露了。现在你跟我走,我带你出营,赶紧离开大祁,出去后自会有人接应你还有你的家人。”
“可是…”
“难道你想在这里被发现后丢了性命?那我便不管你了,你就待在这吧!”
周利思忖片刻,道,“好,我跟你走。”
蒙面男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血光。
两人迅速朝营外走去,那人似乎很清楚营内的布防,带着周利左拐右绕,片刻便出了大营,朝一旁的林中走去。
“去林子干嘛?不是说要离开大祁吗?”
“有人要见你,跟我去林里将这几日的事情汇报一下,然后会有人送你离开。”
“恩。”
两人朝林子深处走去。现在是子时,林内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将暗沉笼罩下的树林显出一丝诡异。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条路不是我通常去见外面人的路。”
前面男子身影一顿,须臾,缓缓转身,“你倒是不笨嘛…你身份已经暴露,留下你只能成为祸患,今晚,我是来送你上路的,只是这路嘛,是阴曹地府!”
“我身份何时暴露了?你不要危言耸听!”
蒙面男子冷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你被林副校尉带走,直到第二日才回营,那时我就觉得蹊跷,如今看来,你恐怕早就跟他们的人串通好了吧?说!你是什么目的?!是不是要将主子出卖了?!”
“你莫要胡说八道!我没有!”
“有没有到了阎王殿你跟阎王老爷说吧!”从袖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朝周利刺去!
“住手!韩飞,你太冲动了。”忽然,一道沉厚的男声传来,从阴影处走出一个身影。
蒙面男子手中动作一顿,转头,“吴刚?你怎么在这里?”
吴刚走了过来,“我若不过来,你现在难道要杀了他灭口?实在在愚蠢!”
韩飞声音微怒,“吴刚你别得意!你虽然跟我共事一主,但地位并不差什么,在营里你身份虽比我高,但出了营帐,就没什么上下级关系,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就凭这个。”
韩飞觉得眼前刀光一闪,脸上的布巾便掉了下来,一丝痛意从脸上传来。
“啊!你——!”韩飞捂着脸上的伤口,怒指着吴刚。
男子一副普通至极的面容,武官扁平,粗眉小眼,无丝毫特点。只是眼中却是不是闪过阴狠。
一旁周利惊讶,“你难道是吴教头…?”
“小子,你才看出来啊!就你这样儿,还想替主子办事,真是自不量力!”
周利面露一丝恼意。
“难道跟周利见面的黑衣人,就是你?”吴刚面容微凝。
“吴刚,你反应挺快的嘛!是我,那又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被羞辱了?主子明明交代你来传达消息,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你行为实在可疑,主子才令我好好盯着你,以免你做出什么违背主子的事!不过,我最近观察你确实感觉很可疑。怎么?难道是在大祁待久了,开始心存二心,忘了你是辽人了不成?!”
“究竟该怎么做不用你提醒,吴刚自然知道。只是这几日营内本来就是多事之秋,查的很严,红石莓一事和巡查兵被杀一案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你现在杀了周利岂不是打草惊蛇?”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未在食物中下足了分量,引发了这些麻烦,主子的目的早就达成了,还需我在这跟你浪费口舌?”
“陀罗散太过引人注目,一旦事发,必定会强制封营,到时谁都无法脱身!主子那里我自会前去禀报,不牢你费心。”
“你——!”
“既然你有事要禀报,本王就在这里,那就顺便听一听吧!”
忽然从林中走出一个威猛高大的男子,五官硬朗立体,浓眉鹰钩鼻,眼窝深邃,透出一丝凶戾的光。身高近一尺九,一席墨色长袍,脚蹬锦靴缓缓走来。身后是两名劲装猛士,恭敬地跟他身后走来。
吴刚眸子一凝,慌忙跪地,行礼,“参见主子。”
一旁的周利与韩飞也连忙跪下。
此人正是漠北辽王长子,人人畏惧的辽蛮大王子,耶律扈。
“起吧。”
“谢主子。”
耶律扈缓缓走来,“本王今日闲来无事,便来随意转转。吴刚,事情办得如何?”
“回主子,这几日营内四处警戒,查得很严。所以臣没有再找到机会下手,还望主子恕罪。”
“是吗?吴刚,莫非你在大祁待了一段时间,连你真正的名字都不记了?恩?”
吴刚慌忙跪地,“巴图不敢,确实是营内最近传出了点风声,让那个宣武将军有所警觉,便悄悄在营内四周都布下了警戒,臣怕泄露了身份,才一直未敢动手。”
耶律扈眼中阴沉闪过,转头望向韩飞,“你来说。”
“回主子,以属下所见,虽然近段时间营内有些骚动,却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宣武将军一直在忙着才子盛会的布防,根本无暇理会营内琐事。几乎将所有事都交给了身边最为信任的几个校尉。巴图按理说已经跟在褚睿身边三年,十分受他重视,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呢?哦,不过若是因为身边那个叫小石的小兵的纠缠,没有时间办事也实属正常。”
“怎么回事?”
“回主子,营里有个叫小石的后勤兵,十分粘着巴图。听说这个小石的少年,是孙校尉的亲弟弟,因巴图偶尔救了他,便对巴图百十分亲厚。或许是这个原因,巴图才没有机会完成主子的交代吧!”
耶律扈脸上阴戾闪过,“巴图,本王是信赖你才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你,没想到你竟敢违背本王的命令,看来你这条小命是不想要了…”
“主子息怒,巴图并非有意没完成主子的交代。那个孙校尉的弟弟与孙校尉十分亲近,属下想若能拉拢到他的弟弟,也一定能与孙校尉打好关系,因此才会对孙石格外照顾,但也绝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啊!”
“主子,属下觉得巴图待在大祁时间长了,心肠也越发软了。做大事者定要心狠才行,可他不仅因那个小石而延误了主子的事,就连这个奴才办坏了事都阻拦属下杀他,实在让人费解!”
耶律扈听闻,目光移向一旁始终低着头的周利。
“你,抬起头来。”
周利哆嗦着抬头,一张塌鼻小眼的脸映入眼前。
耶律扈眼中闪过嫌恶,“他又是谁?”
韩飞道,“主子,他是属下安插在三营的眼线,负责探查城外巡查布防情况。只是前几日他杀了人不小心露出了痕迹,让那些人抓到了把柄,属下怕大祁的人会顺藤摸瓜坏了主子的事,便想将他灭了口,未想被巴图阻拦,还望主子恕罪。”
“没用的废物,本王留他作甚?直接杀了丢进林子里。”耶律扈语气暴戾随意,似乎要一个人性命是再平常之事。
“是。”他身后两人上前,手握弯刀朝周利走去。
“大王子,小的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还请您不要…不要杀我。”周利哆嗦着,眼里满是惊慌。
“哦?你有何事?说来听听。”
周利咽了口唾沫,“小的,小的前几日看到,有个人曾经悄悄来过营帐,看那人,像是…像是帝都刑部的人。”
“刑部之人?是谁?”
一旁韩飞眼中闪过讥讽,“回主子,此人是刑部副掌史萧清,属下听说这个萧清颇受大祁帝君的宠信,是刚起的官场新秀,帝都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爆炸案和失踪案,就是他给侦破的。”
耶律扈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本王听过他的名字,据闻此人年纪不大,却能官居刑部三品要职,实在令人诧异。而且听说这个萧副史身量纤纤,长相颇为秀气,不仅帝都的沐轻尘替他说话,连大祁帝君都待他十分不同。”
眼中闪过一丝淫邪,“无极帝君好像经常召他进穹华宫,一待便是许久才出来。看来无极帝君不好女色是有原因的,原来是好这口啊!本王真想看看,将让那个无情帝君迷得神魂颠倒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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