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李孝逸有些吞吞吐吐,委婉的说道,“武承嗣初来乍道,对河北的军事局面不尽了解。他毕竟不是一个带兵的将军,偶尔做出了一两个错误的军事部署,也是正常……现在既然知道错了,我们想办法帮他纠正就是了。又何必牵扯到那么多争斗和恩怨呢?”
薛绍心中暗自冷笑,李孝逸跟着武太后“混”了几十年,是李家皇室当中为数不多的“武党”人仕。此人固然能干,但性格太过八面玲珑,也缺乏一些基本的道义立场!
“李长史如此辩解,薛礼无法可说!”薛仁贵仍是气冲斗牛虎虎生威,大声道:“薛某在文水县,日日如坐针毡,恨不能身生双翼|飞到朔州,与我的孩儿一同杀敌御寇!昨日薛某听闻云州陷落了,都督李文谏携满门老幼一同**殉国……李长史,薛某惭愧啊!遥想当日,薛某曾经信誓旦旦的和李文谏约定,他若被攻,我必救之;我若被攻,他必救之!可是现在!……”
说到此处,薛仁贵悲愤无比的连连击掌,声音之中竟然有了一些哽咽。
薛绍暗自叹息了一声,摇头。
“老将军,为将者马革裹尸,或是宿命。李文谏之事,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也就不必太过自责了。”李孝逸仍在婉言相劝,说道:“话说回来,你擅自带着兵马从文水县回来了,武承嗣就没说什么吗?”
“任他说什么,薛某也管不了许多了!”薛仁贵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火药味,说道,“听闻云州陷落之后我心急如焚,不及通传,我就带着人马来了并州。现下什么也不必多说了,还请李长史派发一笔粮草给我,我即刻就带着兵马去往代州,迟早与突厥人决一死战,为李文谏报仇!!”
“老将军,勿急、勿急!”李孝逸急忙相劝,说道:“你只知云州陷落,却不知朔代之事?”
“哦?”薛仁贵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惊讶,“莫非朔代也陷落了?”
薛绍暗自一笑,看来薛仁贵对朔代二州的战事还不知情。文水偏远消息蔽塞,薛仁贵能打听到云州陷落之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孝逸正准备开说,薛绍朝房间走近。
“谁?!”薛仁贵猛然大喝一声,有如石破天惊!
武者的警惕性向来高于常人,更何况是薛仁贵这样的巅峰武者?
薛绍刚刚迈出一步人还没有出现在门口,猛然感觉一股滔滔之势扑面而来令他感觉万分压抑,几有窒息之感!
杀气!
有如实质的杀气!
薛绍本能的停住脚步,心中大为惊讶……前世今生,我见过的杀人高手和手握大权的上位者也算不少了。但从来还没有一个人,仅凭身上的气场就让我感觉到如此的不适和压抑!
李孝逸连忙起身上迎,“可是薛少帅?”
李孝逸说出这句话说,薛绍斗然感觉那股逼人的杀气和压抑的气势,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
“薛少帅?……薛驸马?”薛仁贵的声音,透着好奇。
薛绍暗暗自嘲的深呼吸了一口,走进房间,“是我。”
房间里对坐的两人同时起身,李孝逸忙道:“来来来,老将军,我来替你引见——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薛绍薛承誉,当朝驸马、夏州都督,人称薛少帅是也!”
薛仁贵起了身却没有正眼去看薛绍,而是非常谦卑的看着他的脚下,拱手而拜,“薛礼,拜见薛驸马!”
薛绍面带微笑的打量薛仁贵,昂然而立挺拔如枪,无论是身姿还是长相,薛楚玉都和他颇为相像。所不同的是,薛仁贵已是白发如雪,但仍旧苍劲如松。眉宇之间正气浩然,眼神之中锋芒深敛,就如同一把饮血无数摄魂万千的盖世神兵,已然归锋入鞘静如山岳。
惊鸿一瞥之间,薛绍感觉单从气势上讲,薛仁贵远胜于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名高手武者,包括薛楚玉。
若论外貌和气质,薛仁贵真正当得起“虎墨沉香”这四个字。虽然已是七旬高龄,但他却能完美的诠释,什么叫越老越有男人味。
“老将军,久仰了!”薛绍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拱手回了一礼。
“不敢当。”薛仁贵仍是低头纳拜,言语却是不卑不亢,说道:“老夫早闻少帅之名并蒙少帅恩情,本该早早前去拜会。无奈多番缘由,使得老夫一直和少帅缘悭一面,不晓今日能在并州见到少帅……奇也,少帅身为夏州都督,怎会出现在并州?”
薛绍和李孝逸同时一笑,“这可就说来话长了!”